顾陵云抬起了手，将眼泪托在了面前。
这光芒微弱，但在黑暗的衬托下，又显得格外的耀眼。
看了片刻，可以发现眼角冒出了一点晶莹的泪光，缓缓从脸颊划落了下去。
眼前白光散去，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了绿洲湖泊旁边。
慕枝点头：“办完了。”
妖王见他这么快回来，既欣喜又疑惑，问：“事情办完了吗？”
无情道，唯有心志坚定之人方才能修下去。
一曲结束，慕枝的唇边带着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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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枝离开了心魔空间。
顾陵云被这光芒笼罩在其中，感觉到了一股灼烧的痛楚，在这痛楚之中，又冒出了一缕生的希望。
以他所在的角度，可以看见慕枝半阖着眼皮，睫毛卷翘，落下了一片阴影。
——有机会的话，你就来找我。
妖王放下了一半的心：“那就好，那就好……”他顿了顿，“既然如此，你就可以好好修你的无情道了……”
光芒一闪而过，身影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枝一手撑地，站了起来。他望着月色渺渺，突然感觉到一股开阔畅快的感觉。
就在顾陵云沉浸于绝望的时候，手掌中突然传来了一股炽热的温度。他慢慢地低下了头，展开掌心一看，一颗晶莹的泪珠躺在其中，散发着琉璃般的光芒。
他从未这么快活，似乎忘却了所有的烦恼负担。
浓稠的黑暗涌动，想要扑灭这唯一的光芒，可蒙蒙光芒围绕在了泪珠四周，不曾被撼动分毫。
妖王拉高了声音：“什么？”
慕枝眉眼弯弯：“我说，不修了。”
于此同时。
泪珠停留在了指尖上，冒着莹莹光泽，成为了虚无中唯一的光。
再意识到这一点后，顾陵云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眼中冒出了一点璀璨的光芒。
顾陵云失神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慕枝早已脱离了他的怀抱，朝着入口处走了过去。
妖王见慕枝打定了注意，劝不回来了，只好让他再考虑考虑：“……你不修无情道，能转修什么呢？”
而他的心太软了，根本不适合。当时心灰意冷，才选择了无情道，现在想来，就算是没有顾陵云，他也不一定会修到最后。
慕枝倒是没放在心上，只道：“也不全是，再说了我本来就不适合无情道。”
夜风轻轻吹过，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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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枝回道：“心愿已了。”
顾陵云心念一动，伸手接住了这一颗泪珠。
顾陵云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了，你我两不相欠……”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直至低不可闻。
慕枝又回到了梧桐乡。
在这一瞬间，光辉大盛，遍布了心魔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妖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怎么样了？”
他知道，单薄的言语无法抚平过往的伤痕，但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枝被光芒所淹没，就在要消失于白光中的时候，他扔下了一句：“若是有机会的话，你就来找我吧。”
这句话对于顾陵云来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破开了混沌的迷雾，落下了一道天光。
于是他就唱了。
顾陵云将泪珠握于手心，望着那一道纤瘦的背影，没有阻止慕枝的离去，只是说：“……对不起。”
这是慕枝的眼泪。
慕枝的脚步一顿，眼前的光芒刺眼，迷花了他的视线。
慕枝想要唱歌。
他浑然不觉，耳边只环绕着方才慕枝说的话。
残魂也被困在心魔空间中，无法离开。
这样的状态，又怎么可能再来到慕枝的面前？
顾陵云站在原地，身侧的黑暗一涌而上，迫不及待地将所有的光芒吞噬殆尽。
慕枝：“不知道，反正留给我的时间很长，可以慢慢考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过去了一瞬间。
歌声清脆动听，越过湖水与月光，直穿云霄而过。
不过很快，这光芒又逐渐黯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陵云回过神来，动了动眼睛，垂眸看了过去。
……他已经死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顾陵云说了无数次。
妖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修真之路，如此的重大，岂容你反复无常，说不修就不修了？”他质问，“是因为长明仙尊吗？”
传闻中，凤凰的眼泪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这话的意思，代表着他们可以从头开始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慕枝轻松地说：“不修了。”
“顾陵云，你不用再说对不起了。”慕枝的目光落在了前方，没有回过头，“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