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吃了疼,也不肯把腿收回来,又借势往他身上一压:“舒服极了,你再来啊。”
裴野兀自乐了一会儿,而后又凑过去,揉他的脸:“不气了,那都过去多久了。”
方啼霜狡黠一笑,仿佛赢着了什么似的,很高兴地把脑袋枕在他肩头,他分明也一夜未眠,可却很不诚实地对裴野说:“我可睡得好好的。”
“好啊,”方啼霜面上笑得很好看,手上却使了狠劲,在他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舒服么?”
那膏药抹到一半,方啼霜才忽然记起来,先前裴野答应过他,要让他一回的事。
裴野却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孤没忘呢,一会儿就让你,乖。”
“当然啦,”方啼霜拿腔拿调的,很得意地在他下颌线上吻了一口,“你看你,都是这样大的皇帝了,怎么还这样粘人?没了我就不行,小孩子似的。”
床榻上铺了满满一层的干果,方啼霜看着眼馋,便随手从床上摸了颗桂圆剥着吃,末了还又再剥了一颗,塞进了裴野嘴里。
陛下没拆穿他,只是笑着说道:“是,孤没你不行。”
寝殿内张灯结彩的,四处都是喜字红绸,红烛灯花微微摇曳着,二人坐在床榻边上,一边笑着一边饮下了合衾酒。
裴野笑着走过去,往他脑袋上搓了一把:“好啊,是谁方才背你走了一路?你不给孤捏腿便算了,还敢嘴贫!”
两人很自然地对上了目光,方啼霜的眼睛一弯,半带调戏道:“娘子,过来给你郎君捏捏腿呗。”
“我不要骑马,”方啼霜笑着说,“我要骑陛下。”
陛下起身,吹灭了几盏红烛,殿内顿时变的昏暗起来,回头再看床边那两张龙凤喜烛,橘金色的烛光微微晃动着,映在方啼霜的脸上,烫的裴野的心忽地一跳。
陛下脱了靴子,将半边腿往他身上一架,支使道:“快点,给你郎君捏捏腿。”
方啼霜很喜欢看裴野依赖他的样子,他心里很依赖裴野,便也希望自己也能是陛下的倚仗。
方啼霜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
崔山鸣生的很威严,满头银发,往那儿一坐,活像是一小座雪山。
两人并排躺在当初那两条躺椅上,听着那忽远忽近的蝉鸣鼓噪,抬眼望着那漆黑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子。
方啼霜嘀嘀咕咕地说自己睡不着觉,裴野便将他拦腰抱起,带他去露台上看星星。
裴野也不恼,轻车熟路地蹲下身,而后拍了拍自己的背,方啼霜立时便往他背上一扑,勾住他的脖子,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我昨晚有点想你。”
行过交拜之礼后,两人便牵着手回了寝殿。
裴野偏头看了他一眼:“真的?”
……
平日里他其实也不难伺候,生了气给喂点吃的便能哄好,可就是在床上的脾气可大,弄疼了要哭,舒坦里也要哭,事后还要哼哼唧唧地咬人。
“上回咱们说好的,”方啼霜不太高兴地踢了他一脚,“下回让我在上头,你忘啦?不许和我耍无赖。”
陛下的耳朵顿时便红了半边,也很轻地答:“孤也想你。”
裴野笑了笑:“是还给留了一颗,孤记错了——那时候你才多小,才刚换乳牙,吐了一地血,哭着说自己就要死了。”
他一说起这事,方啼霜便又想起寒瓜籽那事,那一股委屈气顿时又涌了上来,这仇他能记一辈子:“那时候你这人人品就很不好,连猫都要骗,我就不该信你。”
裴野凑过去,吻了吻他哭肿的眼:“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咱俩刚认识那会儿,也一起躺在这儿,你把孤的冰镇葡萄全吃光了。”
“你还记不记得,那会儿你在这儿,和孤说,我们
裴野并不隐瞒,诚然答道:“你不在,孤失眠了一整夜。”
方啼霜看见这样严肃的一个人,心里不免就有些紧张,好在陛下似乎已经事先同他们通过气了,崔山鸣一开始也觉得裴野简直是离经叛道,很不能明白他,可后来在他软磨硬泡下,他还是来了。
这一次下来,方啼霜的腿都软了,人也累极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动了,偏那撒谎骗人的陛下却将他翻下去,又要了一回。
裴野手里剥着葡萄,剥好了便偏头喂到方啼霜嘴里,方啼霜一口一个,吃的很高兴。
正殿里,堂上坐着的是裴野的老师崔山鸣与方啼霜的先生江言禅。
崔山鸣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还与江言禅一道说了祝词。
他就像往常一样,背着方啼霜,和他那一身笨重的婚服,慢缓缓地往正堂的方向走。
“哪有全吃光,”方啼霜狡辩道,“明明还给你留了一颗。”
……
忽听方啼霜又问:“阿野,昨夜没有我睡在你旁边,你有没有睡不着觉?”
过了一会儿,方啼霜就发现自己受骗上当了,他和裴野所说的在上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夜半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