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庆帝抓起碧玉的手,说:“朕怎么会怪爱妃呢?刚刚那首曲子挺好听,爱妃再给朕弹一遍,如何?”
走得近些,听到琴音潺潺,再仔细一听,蜜蜜情意隐在琴声后,此人弹的是《良辰愿》。
碧玉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转过身说:“臣妾不精琴艺,怕污了陛下双耳,实在不敢。殿下若想听曲,宫中还有许多技艺精湛的琴师,哪一个都比臣妾弹得好。”
屋内争执不休,一穿着补丁衣裳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回来,听到门口吵闹声,肩膀一抽一抽,鼻子一吸一吸,可怜极了。
“你只是不想为朕弹这一曲良辰愿吧。”承庆帝的目中冷冷,揭穿了碧玉。
承庆帝回到宫中,胸中气闷,便来到了悦缃殿,吩咐周边人不要声张,自己走了进去。
“拿去赌,赌了就有钱!有钱就有吃的,就有新衣裳,滚开……”
承庆帝问乔泽湘:“你觉得他们可怜吗?”
“无妨。”承庆帝温柔一笑,说:“爱妃与朕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看?”
乔泽湘心露不忍,拿了些碎银给那小女孩,小女孩顿时欢天喜地,进了门。
“还是会陷进去。”
承庆帝说:“湘儿,进宫来,爹爹欠你的,都会补给你。而这些人……你进宫来,爹爹保证,他们一定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承庆帝满意点头,悄无声息地进了房内,便见碧玉低眉续弹,笑意盈盈。
有眼尖宫女看见承庆帝,正欲张口通报,承庆帝将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做声,宫女领意退下,又去吩咐其它宫女不要做声。
承庆帝突然说:“好久没来你房中了,朕看看,这是什么?”他随手拿起桌上一个香囊。
门内争吵停了下来。
乔泽湘嗯了一声,说:“小时候,我也是这样「可怜」过来的。”
这是真心实意的笑,跟碧玉平时敷衍他的假笑全然不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碧玉,他从拐角处走了出来,遮住了阳光,阴影覆于琴上,碧玉停手抬头,便看见承庆帝面无表情地站在窗旁。
她走回那堆四散的米中,一颗颗捡起来,洗洗……还能吃呢。
那是《忽相顾》的戏词,是碧玉和百里故所作,上面……有百里故的字迹,而承庆帝也认得这字迹,他呵呵笑道:“忽相顾……忽相顾,当年那个戏子,现在成了我朝镇北侯?”
碧玉刚松了一口气,承庆帝又接着说:“待朕看完这个。”
承庆帝哦了一声,说:“是吗?看来是朕强人所难了。”
碧玉道:“陛下看了这么久,应该也饿了吧,不如臣妾陪陛下用膳,臣妾好久没有……与陛下一块用膳了。”
乔泽湘沉默片刻,说:“五日后,我和我娘都会有答复,你走吧。”她进了门,单薄的背影有些凄冷。
乔泽湘不作声,一边捡米,一边流泪。
碧玉说:“这是桂花香囊,小玩意儿罢了。”
碧玉低头,浅笑不语。
眼见承庆帝便要翻到最下面的抽屉了,碧玉拦住承庆帝,说:“陛下,里面都是些女子用品,臣妾怕污了陛下的眼。”
“好。”承庆帝说。
乔芷妍将承庆帝一口都没喝过的淡茶倒了,说:“你爹当年给娘的承诺,没有做到。”
“臣妾说这是什么,陛下都会信吗?”
承庆帝放下桂花香囊,走到柜子旁,打开了一个抽屉,细细翻看着里面的东西,不时问一下碧玉这是什么,碧玉只好一一作答。
碧玉转回身,淡笑道:“臣妾哪敢?陛下多虑了。只是……今日弹得太久,臣妾有些乏了,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他手上拿了一纸花笺,不待碧玉出声,便翻开看了,他看完后,将花笺扔到地上,问:“爱妃,这是什么东西?”
事已至此,碧玉也不再找借口了,不管她说什么,承庆帝都不会信了。
72、这些年日久生形
碧玉连忙起身,又挂上了虚伪的假笑,说:“陛下怎么来了?怎么没人通传,臣妾刚刚弹琴,弹得入迷,这才发现陛下来了,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