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答案让她很欣慰。
若水由衷的说:“我好了。”
“所以你才网购一台缝纫机回家继续做衣服吗?”
若水平静的、一股脑的把乔楚给她取过的所有昵称都说了个遍,那是她们之间才有的情感密码。她的声音很低沉,却是清晰而明朗的。
以前是,现在也是。
乔楚有点语无伦次了起来:“你是谁?你是谁?”
“小乔,你瘦了不少。”若水却说。
对,她真的不能哭,一哭就停不下来,但她还是没有控制自己的哭泣。
“对不起……”若水仍然重复的说着。
乔楚闻到手绢上的那种味道,幽幽的香,就是她眷恋已久的味道,她突然说:“你的枕头套,从你离开之后就没有换洗过,一直到不久前,我收到你的缝纫机,做好了一对新的枕头套,才发现到你写给我的那封信……”
晚餐变成了宵夜。冰箱里只有番茄红萝卜粟米和蘑菇,她们就简单的把这些食材都综合在一起做了一个汤。
灯光大亮的时候她回到乔楚面前,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乔楚抚摸着她的脸颊,回她以同样的眼神,说:“这样我就能把你看清楚了。”
就这样,那晚她们情不自禁聊至夜深,也不知道谁先发现谁的肚子饿到在打鼓。
乔楚有些意外,若水竟然回答的如此简练,但也真的没有什么比这简单的三个字更为重要了。
若水有些难以置信的凝望着她,她酸楚的笑了笑,却说:“小乔,我从日本回来之前,给你做了一套衣服,但还没有做完。很快,我就能把它做好送给你了……”
她把经书装在一个红色的布袋里,布袋口是紧扎着的,经书取出后,她恭敬地把它放到妈妈和哥哥遗像前。
乔楚心里很感动,她问她:“告诉我,你都好了吗?”
乔楚牵住她的手,鼻头又酸了,她说:“你真傻,你太傻了,我一直等着你回来……”
她对她的思念已经压抑得太久。她做梦都在想,总有一天她会这样的和她相见,可是正当她渐渐接受自己已经被她放逐在昨天的时候,她做梦也没想到,她却回来了。
“这一年来,你好吗?”她又问。
她不是应该笑吗,至少也该努力的微笑着迎接她不是吗?
那是喜极而泣。
“不,不要说对不起,我并不伤心,我是开心。”乔楚由衷的说。
不管是在奈良还是和歌山,我都在过着守戒律的生活,每天很早就要起床做早课,日子是简单而平静的,在读经和听经中度过。除去这些,就是打扫寺院、烧饭、看山,看树和海……”
“为什么不预先告诉我你要回来,那样我就可以去接你了。”
紧接着,她又温柔的说:“你不能哭,你一哭就停不下来。”
若水于是转身去把屋里的灯开了。离开了一年多,她还不至于忘了在哪里开灯。
若水依然在用手绢替她擦眼泪,她说:“对不起,我总是让你哭到停不下来……”
这样的回答,这样的答案,真的温柔了她的心,温暖了她长久守候着她的苦涩和清冷。她就这样破涕为笑了。
若水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她说:“在和歌山的那些夜晚,想你的时候,我就为你做衣服,但进度很慢很慢,因为九点一敲,我就要关灯就寝了。
她曾经说过,她爱她胜过爱她自己。
若水说:“生死纵然有着最圆满答案,但人生于世,谁又能真正看透呢,我们只是凡夫,只能安然度过而已,我在奈良的时候就彻底想通了,但我的旅程还是想继续,因为我在过程中领悟到,佛法不仅仅是宗教,也不仅仅是教育,它其实是一种生活方式,学来的东西需要不断的熏习才能真正用在生活里,在那些难得的环境里,言教、身教和境教对我都是很宝贵的一课。”
乔楚把她牵到沙发上坐下来,微笑着说:“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我比较想听听你这一年的点点滴滴呢。”
可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什么时候,笑哭已经不由得她,她的喜悲有了一个开关制,掌控在另一个人手里;她的情绪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
临睡前,若水打开箱子,在最上层取出一本书。不,那不是一本普通的书,而是一本经书。
这时候两个人都才意识到,天已经不知不觉黑透了,而她们也已经偏离了阳光房的那道光圈置身在幽暗中。
若水不敢说自己想给她惊喜。离开的那天,她肯定伤了她的心,所以她委婉的说:“我很想知道,这个家的大门有没有换了锁,它是否还欢迎我回来……”
她听见了若水对她说的第二句话是:“小乔,对不起,一定是我让你等得太久,是我让你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