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进车里,陆泽远才回过神来,他小声对陆父陆母道:“对不起,我刚刚太冲动了。”
这显然跟夏澄记忆中的过年对不上号。
陆泽远弯下腰,将下巴抵在夏澄的肩窝,问:“这么开心?”
“没事,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也不差这一两年,”陆父说完顿了顿,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儿子,继续道:“别听他们的,你没有任何问题。”
被塞了满嘴糖的人含糊地应了一句“嗯”,眼底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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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澄对于春节的记忆停留在了出国前,那时每逢寒假就要跟着夏父回老家待上一周。夏澄本就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何况是一年只见这么几天,连称呼都叫不太上来的亲戚,于是大多数时间,他都呆在房间里写自己的寒假作业。
说完他又拿过茶几上放着的一板奶糖,一粒粒往夏澄嘴里塞——自从陆母发现A大的一家小商铺有卖这种糖后,就会时不时买上几板放在客厅里。
“年前的话,主要就是买东西跟大扫除,除夕那天会在家里吃年夜饭,然后再守到十二点,”陆泽远牵着夏澄把人带了进屋,过了会儿又补充道:“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了。”
“三——二——一——”
今年过年早,两人刚从度假村回来没几天就被陆母派去置办年货了。夏澄接到任务后很是兴奋,拿着陆母给的单子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年了。
将单子上最后一样东西划掉后,夏澄长长地舒了口气,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心底生出满满的成就感,他转头朝陆泽远扬了扬手里的单子,笑着说:“都买完啦。”
“以前是要的,初二那天会回去跟我爸那边的亲戚一起吃个饭。不过大二那年我一时冲动出了个柜,”陆泽远顿了顿,而后才接着道:“有几个亲戚话说得很难听,我爸当场就带着我跟我妈走了,之后也没有再回去过。”
“新年快乐,”夏澄踮起脚,看向陆泽远眼底,认真道:“我会永远爱你。”
后来出了国,夏澄对过年就更加不上心了。春节期间澳洲的学校虽然都还在放暑假,但本科时每逢假期就忙着打工的夏澄也只有在看到亚超货架上多出的春联跟福字时,才会意识到春节快到了。读博后虽然相对轻松了些,但一个人过年终归是没什么意思。
夏澄拿出手机给装饰好的门拍了一张照,嘴角高高扬起。
“新年快乐——”
陆泽远正要发作,就听到坐在旁边的陆父沉声道:“我的儿子我自己会管教,不过既然你们不能接受,那我看这顿饭也没必要继续了。”
陆父陆母见状也帮儿子推托着,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众人的声音给盖过,陆泽远在一旁听得头都疼了,最后实在受不了,直接说了句“我喜欢男的”。
“嗯,”夏澄轻轻点了点头,片刻后又好奇地问道:“你们过年一般都做什么啊?”
那之后的每个大年初二,陆泽远都是在家跟父母过的。
临近春节的商场人山人海,两人推着购物车慢慢地向前走着。往年陆泽远一个人时都是速战速决,绝对不会在人挤人的商场里多呆哪怕一秒钟,但今年却格外耐心地带着夏澄把商场仔仔细细地逛了一遍。
陆泽远闻言把人拉到怀里,笑着说:“嗯,我知道。”
第39章 番外一.关于新年
亲戚在一起吃饭,话题永远离不开年轻一辈,还没高考的会被问成绩,而像陆泽远这种在读大学的,就会被追着问谈对象了没。
“不用回老家走亲戚吗?”
看着眼前笑得眉眼弯弯的人,陆泽远觉得就连耳边那首每年都要被迫听上几十遍的恭喜发财也变得顺耳了不少。
漫天的烟花像流星雨一般,在夜空中倾泻下来。
除夕这天,下午
“我还知道,你也很爱我。”
虽说是亲戚,但其实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往,陆泽远无意对他们出柜,只笑着说学业繁重,暂时还没这方面的打算。然而这套说辞只用了一次就不管用了,大二那年,以为还能再躲过一劫的陆泽远被自认为好心的亲戚们追问道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还说要给他介绍。
陆母的单子列得很细,从各式各样的年货到家里库存不足的调料跟日用品都有。两人楼上楼下跑了三趟才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搬完,到家后也没坐下歇会儿,收拾完就立刻把刚买的福字跟春联给贴上了。
嘈杂的包间因为这句话瞬间安静下来,但很快就又被掺杂着恶意与惋惜的说教取代。陆泽远多少有些后悔刚才的一时冲动,自己早在意识到性向的那天就清楚部分人对同性恋毫无缘由的恶意,但他不希望自己的父母也暴露在这样的恶意中。
夏澄听完,安慰道:“你没做错什么,都过去了,”他用被牵着的手捏了捏陆泽远的掌心,拇指在对方的手背上安抚似地摩挲着,“而且叔叔阿姨都很爱你。”
绚烂的夜空下,两人交换了一个热烈又绵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