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衣服穿好了。”隔壁床的年轻人说。
“戴上围巾。”女人递给儿子围巾,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好,对夫夫二人说,“我们先走了,你们也快点收拾东西吧,不然一会儿警察找来了,惹上麻烦。”
腺体这种器官最是脆弱,损伤后,现有医疗技术无法通过手术对其进行修复,只能用药物治疗,寄望于人体自身的修复功能。
美国,纽约。
病房门被人一把推开,隔壁床的妈妈撞破病房内凝固的气氛。
警察。
海跃集团在美成功上市,预计将通过IPO交易筹集221亿美元资金,交易规模庞大。
“但我不是一件物品……”
反正吴宁早晚会知道的,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Alpha要离婚,签了同意书,他的Omega可以去正规医院清除标记;Omega要离婚,没有Alpha的同意书,情况则不然。
靠近窗户的床位不知何时空了,隔壁床的人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庆祝晚宴上,气氛欢悦,连一贯高冷的吴宁也露出了笑脸。他不笑是皑皑山上雪,笑便是冰水解封、大地回春。众人见他心情不错,纷纷到他面前敬
许其悦听罢,低垂着眼睫没有说话,医生多叫了两声他的名字,他才抬起眼,圆圆的眼眸中弥漫着雾一般的空洞,“但我见不到他了,还是吃药吧。”
上拆下来又安了回去。厚厚的纱布缠绕他的脖颈,后颈有一块区域的皮肉是用线重新缝合在一起的,许其悦能感觉到。他稍微一动,伤口就疼,疼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做完标记清除手术,他闻不到吴宁身上松木与鸢尾花的气味,所有信息素的气味他都闻不到了。他自身只分泌少量的Omega信息素,这对一个Omega来说,会致命。专家会诊的结论是许其悦腺体受损,而且标记清除得不彻底。
许其悦闭上眼,他知道吴宁不会善罢甘休,这家做灰色生意的诊所必然要被查封。
“没有人会用自己喜欢的东西交换不喜欢的东西,既然已经交换了,他失去心爱之物的郁闷、痛苦、愤怒无法排解,总要找个发泄的办法。怨天,不行,天太虚无缥缈了。他怨那件他不喜欢的东西,因为是它换走了他的心爱之物,他恨不得它从未存在过。”
傍晚的昏暗罩在吴宁脸上,他站姿挺拔,两只手交叠压在文明杖顶端,像一幅绅士的画像。他应当正在注视着许其悦,因为头颅微微低垂着,没有眨眼。
许其悦忍痛张开嘴,刚要说话,吴宁替他回答,声音冷冷的。
“你换衣服,我们得走!警察来了,这里要被封!哎呀,这叫什么事啊……”她抱怨不停,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把衣服扔给儿子。
“你信用卡最后一条消费记录,地点是这附近的一家超市。”
“丈夫。”他说。
忙碌的中年女人视线扫过站在许其悦病床边的吴宁,她动作变慢,多打量了几眼,问许其悦:“小许,这你谁啊?”
女人忽然深受感动,看着许其悦眼神怜爱地说:“你命好哇,老公一表人才,可别想不开。”
“联系不上你,问你同事,她说你昨天下午已经离开。”吴宁停顿稍许,讽刺地说,“她说你回家了。”
“治疗Omega腺体受损的药物原理上是仿Alpha信息素的化学成分,刺激Omega腺体,使其活跃,逐渐修复自身。”医生对许其悦说,“你标记没有去除干净,你的腺体对标记了你的Alpha的信息素,反应最为灵敏。我建议你多待在他身边,多获取他的信息素,替代药物,因为接受过标记的Omega多少会对药物有抗性,就像接受不了二次标记。”
“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腺体的恢复期一般是两年,如果这两年你没有恢复好,腺体可能就无法恢复了。”
吴宁抬起脸,不再说话,依旧守在许其悦身边,但许其悦感觉他飞走了,飞得很远很远。
“你说我对你若即若离,其实是你对我若即若离。其悦,我知道失去他使你痛苦,你心里在怨我吧,不是怨我骗你,你怨的是我不是卞宁。”
喧哗隔绝在门外,许其悦咽了下喉咙,虚弱地问:“你怎么找来了?”
Alpha已经追到诊所来了,看样子,一定是许其悦要离婚。
许其悦刻意不看吴宁,好像不看就不存在,不看就不会在意他。
许其悦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绞尽脑汁寻找反驳的话,却徒劳无功。他盯着吴宁阖动的嘴唇,薄唇贝齿中出来的古怪逻辑将他绑缚,他的心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艰难跳动,撕裂般抽痛。
吴宁停止了无意义的闲聊,他周身的气场愈加沉重,噪音仿佛全部消失,许其悦耳朵里仅有他说出的沉慢的话语。
“我真傻,忘记用现金支付。”许其悦还能笑得出来,不过是在自嘲。
吴宁说:“我不是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