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跟拍你,我要给你拍一条行走的职场穿搭,你穿正装真好看。”孟津察觉傅洛在看那张照片,先哄完人,再问,“你在想什么?”
孟津想了想:“你玩单反吗?我没看见你家有啊?”
“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孟津调动起气氛,比划着那些镜头说,“我以前还真的把单反当老婆,我可以挨饿,它们一定要拥有最好的镜头。”
津咧着笑,把傅洛怀里的花束拿掉放回茶几,说道,“下一个流程。”
孟津被傅洛拉过去拥进怀里,没等反应过来,听见傅洛说:“你再问一遍我在想什么。”
这种时候孟津嘚瑟的情绪非常高涨,拉着傅洛介绍各类镜头的型号和适用场所,讲了很多,把上个话题完全覆盖了过去。
窗外落下了夜幕,刚刚讲得太起劲,没注意到屋内暗了很多,只有彩灯一闪一晃的光亮,孟津拉着傅洛的手,一边要去开灯,一边说起他和柳戴青曾经合资买镜头但因为使用时长分配不均差点决裂。
傅洛跟了进来,跟得很紧,几乎是孟津走一步他贴一步,目光也没有挪移,直勾勾看着孟津。
他把傅洛拉到餐桌那头,让傅洛打开桌上的一个袋子,一边嘱咐:“要是看了不高兴,你要告诉我,冲我发火也行,不能憋情绪。”
傅洛又说:“真这么做你一定会生气,我说说而已。”
不过傅洛只能听介绍,每次要上手拿都会被孟津挡开。孟津说:“不是怕你拿相机乱拍,我是不放心,我老婆谁都不能动的,磕着摔着会心疼死我。”
傅洛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
傅洛刚刚抱上鲜花还会凑近闻一闻,现在却对桌子上的东西不为所动,连碰都不去碰。
他说:“没生下来之前是有选择放弃的权力,因为那是她的人生,当年你母亲也一样。可你母亲并没有放弃,在生命最后也拼尽全力在保护你,中间经历太多波折,你不停地流转在各个生活环境,安全感都没能好好建立起来……”
傅
孟津是个活跃的人,话题一个跳一个,他自己讲得可高兴,开了灯又关上,说客厅的光影很有氛围,叫傅洛站那儿摆拍一张照片。
傅洛是个情绪起伏很低的人,而且没那么容易能跟上孟津换话题的速度,他甚至还停留在刚出电梯看到周围全是鲜花时的触动,以及看到那张照片时的伤神也没有缓过去,理不清的情绪到现在已经叠加好几层。
傅洛松开怀抱,抬起身子看着孟津说:“我还要找一天把这些相机都搬空。”
袋子挺大,里面装了很多小玩意,有陈旧的破拨浪鼓,有织了一半的毛线球,也有精致的婴儿袜子,最抢眼的是一张发黄老照片。
孟津便提议把东西放他这里保管。转身拿进他专门放摄影器材的房间,把袋子放在一架陈列各类单反镜头的柜子里。
“我听思思说,早几年你们姥爷和小姨有时候会在想念你母亲时,表达出替她不甘的态度,认为她固执,认为她应该干脆地把孩子打掉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孟津从侧面很轻地环抱住傅洛,讲得谨慎小心,“然后我去问了梁艳华,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月份太大,打掉比生下来还冒风险。”
“都好看,怎么会这么好看呢。”孟津嘬了一下傅洛的下巴,然后松开手去收拾桌子,将那些小玩意一一放回袋子,期间傅洛始终没有去碰。
“这段时间跟拍思思我才知道,迎接一个小孩的出生要面临很多不安,有时候这种亲情牵绊不是与生俱来的,思思自己都偷偷预约过三次打胎,不过每次到最后都逃跑。”
“那你认什么当老婆了?”孟津好像有点能领悟。
说着就要去拿相机,但傅洛没放开手。
想了她临终前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也想起姥爷书房里的那张她朝气蓬勃的少女模样,但傅洛无法讲出这是什么样的情绪。
一张看得出是为了留作纪念特意去照相馆拍的照片,傅洛母亲在遇事之前拍的———定格在她与腹中胎儿互动的画面。
孟津挑高了眉头,眼睛瞪得老大。
“我有点自作主张。”孟津说,“只是要告诉你,姥爷和小姨都很重视你,不过他们性格要强,方式可能不够温和;生你的妈妈曾经非常期待见到你;养你的家庭如果没有让你留下太多愉快的记忆,那就忘掉吧,别让以前不好的经历影响现在看待世界的心情。有人重视你,有人期待你,有人很喜欢你,你应该记住的是这些。”
“在想……”傅洛沉默许久才开口,“我遗传她的好看。”
“你最后一句话很像在给《远方的风》配旁白。”傅洛还是一脸的无关紧要。
“怎么了?”孟津不解地回应拥抱,“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也要买一个漂亮的柜子,把我老婆锁在里面,谁都不能碰。”傅洛冷冷淡淡地说着。
孟津尽量用着很闲聊的口吻。
看见傅洛笑容变淡,孟津随之停下话,问傅洛:“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