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爵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定了定神,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
算到了开头,算不到结尾,兜兜转转,影子回到了过去,得到了顾兮的记忆,可是影子就是影子,待司徒爵从沉睡中醒来时,晨阳的肉身却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契约在,他这样折腾早就死了。
司徒爵就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眼神呆滞,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那眼睛偶尔还眨一下,看上去真的就像死了一样。
不知何时,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他,“三郎,夫君,相公,司徒爵……”
时间的流逝并不会带着思念,反而让这思念愈发浓烈,深深的刻进骨血,想要将这人从脑子里剔除,就像活生生剜掉了身上的肉一样。
熬不住了就这样昏睡过去,醒来了又继续形同枯木一样的坐着。
深邃的眼睛已经被他熬得凹了进去,那张好看的脸仿佛失去了光彩,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颧骨也凸得厉害。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司徒爵坐在床边抱着头,沮丧到了极点。
“兮儿,为什么要来救我,我不用你救啊,即便是你的影子,只要你可以好好的活着,我就是这样一觉睡死过去都好,于我而言那才是真正的解脱啊!”
“爵哥,你感觉怎么样?”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司徒爵攥着吊坠放在唇边小心翼翼的亲吻,霎时间泪如雨下,他许久没有哭得这么悲伤了。
这一世欢乐太过短暂,战火纷飞中五号庭院是大家的避难所,他们在这里生活,合影留念,渡过了最安宁的几十年。
他明明那么努力的承担一切了,他为了让晨阳开心,已经解除契约放他走了,已经扭转了一切,可是到头来,晨阳却为了他又回来了,兜兜转转了一圈,他司徒爵还是什么都没有能够抓住。
他的手里始终握住那枚狼牙吊坠,“兮儿”他轻轻抚摸着画像,好像他们就是活生生的顾兮一样。
“什么?”司徒爵掀开被子,挣扎着起来一把拉着郝仁的手腕,激动不已,“你刚才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兮儿,晨阳,我的宝贝儿,对不起……”因为长时间的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司徒爵的声音变得极其暗哑,“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顾兮就是晨阳,晨阳就是顾兮,你一直都陪着我,可是我却不知道,我还伤害了你,我怎么那么混蛋呢。”
天又黑了,司徒爵踉踉跄跄的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走到那三幅画像前,那呆滞的眼神才稍微有了一点点神采。
他此刻真的是心如刀绞啊,瘫坐在地上,哭累了就发呆,想着想着难受了就又哭,直到哭不出眼泪来为止。
“我一个人这么长长久久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真的累了,这么多年我真的熬得好辛苦,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行行,我说,你别激动,你先坐下,你现在身子还虚着呢。”
郝仁忙回答:“爵哥,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其实,晨阳就是顾兮少爷。”
如果醒来要让自己的爱人付出这样的代价,司徒爵宁可魂飞魄散的是自己。
第三次来到奈何桥边,三世情缘已尽,顾兮也不得轮回,只能哀求以自己的影子化作一个跟自己有着同样长相的孩子,让这孩子去到司徒爵身边,如果他们有缘,就替自己好好陪着他。
可惜造化弄人,那影子没有顾兮的记忆,空有顾兮的皮相,司徒爵也将他当做顾兮的替身。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他慢慢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看着在身边为了一圈的家人们,他找了一会儿,发觉少了他最想看见的那个人,可是他明明感觉这个人来过,“晨阳呢?”
当司徒爵带着白叔、海叔还有大双小双两兄弟一同出现在顾兮面前时,已经又过了近三百年光景。
司徒爵察觉到事情不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他出事了?”
司徒爵颤抖着接过那枚吊坠,紧紧的握着,一干人等不忍打扰,只得离开。
窗外的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桌上的饭菜冷了又换,换了又冷。
郝仁把事情的原委跟司徒爵大致说了一遍,司徒爵醍醐灌顶,脸上的表情有惊讶、兴奋、欣慰、又有悲伤,因为晨阳没有跟着回来,那个顾兮给他留下的影子最后还是为了他消失了。
“少爷,您总算醒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他觉得浑身都绵软无力,像是被人抽了筋骨一样。
白叔他们支支吾吾,八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寻思着怎么跟司徒爵交代这个事情。
大家能劝的都劝了,可是他像聋了瞎了一样,完全置之不理。
白叔忽然双手捧着那枚狼牙吊坠递到他眼前,“少爷,这个是从往生池里捞起来的,晨阳,哦不,顾兮少爷留给你的。”
为什么会这样?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