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自己心计不足,玩不过你,所以最自私的报复不过是把你捆在身边,时不时拿往事当作利刃扎你一下,让你知道人心都是一样肉长的,把那份痛一点一点地反饲给你品尝。
起初很顺利,可是程重安像是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一样仰起头呆呆看了他一会,忽然用力挣扎起来,又踢又踹,浑身发着抖大喊:“不要!我不要!”
这个Omega,是个面目可憎的骗子,是个完全的矛盾体。他曾经做过肮脏的桃色生意,可和他在一起时却那么青涩;他拿视频来威胁他,他骗他的钱,可那时他明明哭着说很幸福;他说他从没喜欢过他,可即便最后他们闹得无法收场,他这么多年来却一直留着他的标记,把他的存在刻在身体和血液里。
“为什么?因为……因为我坏透了,”程重安微微睁大了泛红的眼睛,没有眼泪流出来,只是目光变得呆滞而僵硬,“我让他难过,往他心里捅刀子,我不能再……我骗他,我什么都骗他……我不配。”
托眼前这个人的福,宋清远感觉此生从未这么混乱过。
冰冷的液体很快顺着静脉滑入身体,程重安疲累地倒在床上呼哧呼哧喘着气,努力忍耐着并拢腿。
“……为什么?”宋清远不敢置信地,失去分寸地用力握紧他细瘦的腕,“程重安,你为什么会留着它?”
那样冷血无情的你,为什么要留下会影响一辈子的标记?
“我不是宋清远,所以,”Alpha认真地慢慢把话说完,语气像在哄孩子,“你不用顾虑。”
一个两个,随后眼前哗啦啦迸溅
“你是……”程重安看着他,嘴唇费力地开开合合,无意义地重复了好几次“你是”。
他们的鼻尖都快要触在一起,像一对最甜蜜亲昵的恋人。
他习惯把自己弄得很痛,报复性地,这几年每一次发情期都是。
家中的医药箱里常年备着抑制剂,宋清远没有让他等很久,很快就带着针剂回来,边往针筒里汲药水边对他说:“手。”
他太久太久没有和自己的Alpha接触了,这一下就像犯了瘾的病人一样,甘美得万千神经末梢都酥麻地蜷缩舒张,耳边嗡嗡作响。
“为什么?”宋清远停止了动作,看着他问。
程重安的惊叫把他拉回现实,宋清远恍然回神,垂眼看了看被折磨到几乎失去尊严的Omega,对方的手腕已经被他攥出一圈红痕。
程重安怔怔的,似乎还有些迷惑,阻拦他的手却慢慢没了力气。
他口齿不清地断断续续说着,努力把话讲清楚,被纠葛对抗的情绪折磨到浑身滚烫。
他低下头,嘴唇微微翕动着,低声问:“安安,我是谁?”
卸掉对方心房中最沉重不堪的枷锁,宋清远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滑落下去。
宋清远一时竟然控制不住他:“你说什么?”
甫一接触,程重安就控制不住地微微打摆子。
他松开桎梏,准备帮他挣脱最后一层束缚。
宋清远去客厅处理掉针头才回屋,一开门便愣在当场,愕然到僵硬地看他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沉声喝止:“够了!”
话已经说不下去,他喘着,迷迷糊糊中克制不住地紧紧贴着宋清远,完全分不出心思再回答他的问题。
大概有十几分钟那么长的时间,程重安一直麻木地重复着转螺丝的动作,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被拧紧发条需要放光电量的机器人。
程重安没劲儿,只好跪着膝行爬到床头,泪眼朦胧地把手伸给他,像被打了一顿依然老老实实听话的小狗。
宋清远:“……”
“安安。”宋清远隐忍地绷紧下颔,英挺的侧脸轮廓仿若刀刻一般。
。
“痛!”
宋清远发现Omega颈后那块小小的抑制贴早已被汗浸湿,脱落了一大半下来,红肿的腺体露出浅浅的标记齿痕。
不是说恨他吗,不是精明吗,不是连在他身边待着都感到难以忍受吗?
药效没有那么快,打完针后宋清远离开了卧室,程重安自己蜷缩在床上难耐地忍了一会,身体里像窝了一团火,浑身流汗。
这么剧烈的反应,答案几乎昭然若揭。
是真的没法忍了,血管里有无数蚂蚁漫不经心地爬,他已经把什么什么宋清远什么雇主之类的都抛到九霄之外,就算有人在旁边看也不在乎。
到底要多久,你才能坦诚地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一看我从未见过的你的真面目?
程重安,这么多面而善变的你,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只能把目光紧紧定在程重安脖子以上的位置,将针头扎进对方瘦到微微凸起的青蓝色血管中。
“不可以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程重安根本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感觉舌头好像打了个死结,急得要哭出来,“我不能和,我不能和……宋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