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脸上笑着，看了一眼程重安，没什么温度，“学长的男朋友？”
林简也笑着说：“好久不见，我就知道学长你一定会来。毕业之后还好吧？我听说你升得很快。”
宋清远点头，伸手将身旁的人牵住，“程重安。”
“谢谢，”宋清远很疏离客气，“挺好的。”
而宋清远坐在位置上，从头到尾都无动于衷，只是等程重安坐回去之后帮他理了理头发和领带。
他贴在鼻尖仔细嗅了嗅，然后掀起眼睫，目光越过墨绿的花枝看向宋清远，“是你的味道。”
宋清远是从来不喝酒的，跟着举起茶杯：“不好意思，我以茶代酒，下周还有手术。”
林简还是没怎么变，字里话间斤斤计较着身家利益，一个硬币一个硬币地谋算。他听着，忽然就释怀了。
捧花坠落处，你争我夺嘻嘻哈哈好一团混乱。终于，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将那束捧花高高举起人堆，随后程重安艰难地起身，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甜笑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花晃一晃：“谢谢！”
林简看一眼他们交叠的手，不咸不淡应了一声，明显毫不在意，“老李最近在搭线加国的医疗业，现在我们团队就缺几个知根知底的好医生。”他抬高下巴，略略加重了语气，“学长，拿死工资有什么意思？你来，我保证收入不止翻一番。”
程重安也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动作。
“是吗。”宋清远温和地笑，“都说接到捧花的人会成为下一个新郎。”
宋清远也伸手握住了那束捧花，掌心轻覆在程重安手背，眉眼深邃，“或许。”
这么多年的时间就像淙淙流水一样从他们之间淌过，冲淡了年少时的一切。
这束捧花挑的很有意思，因为是在冬天，鲜艳娇丽的花不多，他们居然用了松柏，银叶菊，鼠尾草，木质香气沁人心脾。
“你这人，”林简用带着钻戒的手打情骂俏般拍了一下暴发户肩膀，笑盈盈地瞥程重安，“学长，要不让你男朋友替一杯吧。”
“也行，反正必须喝一杯才能走。”暴发户像只被捋了毛的狮子狗，“今儿这场子宝贝你面子最大。”
礼堂里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气球，那么多繁杂的装饰和音乐，忽然一下子全成了高斯模糊的背景。程重安愣了片刻，猛然感觉有道冰凉的目光凝在背后，他忍不住挣了一下，小声说：“你疯啦，这是人家的婚礼。”
宋清远没再说什么，伸手将一大束捧花放到旁边的空位上。
一群Alpha和Beta竟然都没能抢过他，程重安难掩得意地朝台上的林简抛了个飞吻，在一片笑声中回了位置。
“哎哎！不行，没有不好意思啊，太不给我面儿了。这不是俩人一起来的吗？才一杯，查不出来，万一查出来，我担着！”
搞没搞错？他还站这儿喘气呢，当着面就开始挖人墙角？程重安刚要哼哼两声，宋清远忽然伸手握住他，面不改色地微笑：“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就不谈公事了吧。”
宋清远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用筷子把他碟子里的生鲜和辣菜都挑出来。
程重安还没来得及抗议，就听到旁边那桌一阵哄闹，原来是两个新郎一桌一桌把酒敬了过来。
这第一眼，他就没把程重安正正当当放在眼里。距离近了，他脸上精致的妆在灯下泛出冷白的光。
暴发户一看就是酒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老油子，轻易应付不过去，场面一时间不太好看。
终于开席了。
暴发户明显左耳听右耳出，横竖打量宋清远一眼，程序式地举杯：“感谢感谢，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和小简的婚礼。”
程重安看了那捧花一会儿，有点不高兴地扭开了头。
再一抬头，林简挽着暴发户已经走到了他们桌前，一桌Alpha都站起来，两个新人言笑晏晏地敬过一轮，走到他们面前，林简举杯，程重安听到他低声和暴发户说：“我大一的男友。”
“看我也没用。”宋清远察觉到他的视线，说，“胃好之前冷的辣的一律不准吃。”
期待，兴奋和渴盼种种情绪。
程重安感觉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从指尖转到后脑勺，乖乖“噢”了一声。
A方据说是房地产大亨，第一轮就全是硬菜，正餐吃完还有下午茶和冰激凌小蛋糕，程重安又爱又恨，抱着要把宋清远份子钱吃回来的怨念往碟子里堆菜，然后不出意料地被宋清远制止。
一对新人在这纠缠太久了，还有大半场没敬完，暴发户本来就觉得好医生随便一抓一大把，根本没必要求这么个人，当下不耐烦起来，举杯道：“今天招待不周，还望海涵，来，敬你们一杯！”
他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合适的人。
“你……”程重安呆了呆，“这是求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