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沐瑶垂眸，不看他。
“睡不着那就跟我出去走走。”沈煜将她的衣衫一并扔过来。
“陛下，你太偏心了，是你的偏心才让臣妾今日如此辛苦，若我不做这些，剑儿哪里有出头的机会？这辈子都是苍弈手里的剑，陛下，你睁眼看看吧，臣妾就是毁了大业，也绝不会让这江山落在苍沐瑶的手里，你再宠着捧着，我也要她变成一杯黄土！哈哈哈哈。”
另一边黑甲军回来的速度很快，越接近长安，苍沐瑶夜里便睡得越差，总是翻来覆去的心绪不安，任凭沈煜哄着皆是无用。
黑灯瞎火的军营，夜里只有巡逻的侍卫，他们站的笔挺，苍沐瑶拉着沈煜袖子，“别出去了吧，一会儿他们要询问，多麻烦。”
深夜的风无论是春夏秋冬都十足凛冽，加上马儿跑的飞速，苍沐瑶只觉得脸颊上被刮的生疼，眼睛也不舒服，于是她连忙捂住，干脆窝进了沈煜的怀里，罢了，出都出来了，再劝无意义。
苍沐瑶停下，小心翼翼道，“没有，你睡吧，我一会儿就能睡下。”
苍沐瑶一愣，又听他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无论我们到了长安城会变成什么样子，日子都要继续过下去，即使没了大业，没了父兄，我答应你，我还会在你身边，笑一个，好吗？”
她笑着笑着，忽然敛住了嘴角，“陛下，臣妾今日就陪您说这几句了，明日再来看你，剑儿生性活泼，你这太过沉闷了，他不喜，不愿意来，陛下也请担待一些吧，臣妾告退。”
苍沐瑶赶紧捂住嘴，二人有惊无险的出了军营。
不知过了多久，沈煜终于停下，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莫名有些瘆人，“到了，别捂着了，你已经错过一路的风景了。”
苍沐瑶抿唇，怕什么？怕的自然是最终依旧无解的结局，怕看到满目疮痍的长安，怕看见父皇冰凉的身体，怕听到皇兄的死讯。
这日夜里苍沐瑶又在辗转反侧，闹得沈煜亦无法安枕，“不舒服吗？”
沈煜却不理她，带她直接往帐篷后头绕，沈煜的帐篷位置很靠边，绕到后面几乎就是最外沿，他忽而抱紧了苍沐瑶起身一跃。
吱呀一声，泰由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放在业元帝的鼻子底下，微弱的气流拂过指尖才让他松下口气，还活着呀。
“转过来。”沈煜叹息，伸手揉着她毛茸茸的短发，另一只手扶住腰帮她转回来。
沈煜低沉的声音令人安心，苍沐瑶听话的放下手，入目便是一片冰蓝色的湖泊，水光粼粼的湖面上有月亮破碎的影子，湖岸开着不知名的花儿，大红色连成一片，中间难得夹杂了几朵小白花，显得无比娇艳，“好美。”
“不说？”沈煜凑近，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苍沐瑶赶紧拍掉他的手，“做什么你，士可杀头不可抚！”
微凉的水面因为苍沐瑶的轻踏晃动, 早已不是绣花布
“不说便罢了，起来，既然睡不着。”沈煜掀了被子，果断的起身穿衣裳。
关门声吱呀，周皇后终于跌坐在床畔，“陛下，臣妾来看您了。”
周皇后又道，“出去吧，本宫想和圣人单独说说话。”
周皇后弯下身子，带着甲套的手拂过业元帝的脸，尖锐的甲套将那灰白的面皮划破，里头竟连一丝血都渗不出来了，“嗯，你照顾的很好，继续保持。”
“臣妾这些日子夜不能寐，总能听见你在我耳畔似乎在叫我品汝，臣妾不明白这么多年了，我们夫妻恩爱，可缘何我的儿子就总是越不过你那一双儿女？太子便罢，连苍沐瑶这个长公主都能对着剑儿叫板？！”
泰由应诺。
“世上有那么多醉人的风景，你却在烦恼那些还未曾遇到的事情，缘何？”沈煜轻声道。
二人摸到马厩旁，黑骑听到主人召唤，撒蹄子跑出来，下一秒，苍沐瑶便被人抱上了马鞍，二人疾驰而去。
“嘘。”沈煜的手指及时挡住她的嘴，“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疯了！说都不说一声，回头他们找不到人，或者遇到了什么危……”
苍沐瑶懵懂的跟着他一道穿上衣衫往外走去。
苍沐瑶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了一件小事，在南下时，她高烧不退，沈煜便说过，尽他所能护自己平安，哪怕是他自己的性命，是啊，他还有沈煜，上辈子他是长安的希望，灭了，这辈子他还是长安的希望，可是如今还亮着，只要他亮着，就不会熄灭！
，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当初那个温柔的皇后在卸下面具以后冷酷至极，恶狗尚有三分良心，她对自己的丈夫下手却是毫不留情，“回皇后娘娘，圣人今日与往常无异。”
“好。”苍沐瑶点头，“放我下去看看，别错过了这个风景。”
第78章
这举动把苍沐瑶吓一跳，“干什么？”
泰由背后一凉，深深的看了眼业元帝，就怕这是最后一眼了。
“呵，没有这句。”沈煜的手躲着，与她闹，“你到底在烦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