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旋身过院欲要入室,檐下一人截住了她的去路。
她攥紧手中的温润,恍然于回忆中,泫然欲泣。
掌心尚未触至那片柔软,一叮然脆响打破了这幅温馨画卷。黑曜闻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顾不得与柳阿巳亲近,它诚惶诚恐地叼起一旁切割堆置的木条,迎向了窗前。
“方泗儒。”
惹人心慌的敲拍声于瓦院内乍然而起。
“郑家郎?你阿娘可是安好?”
思绪游回,她撞进他那流荡的目光,看他极展笑颜,听他温情而道:
为了修缮老宅,方泗儒将宽袖掖绑于腕,浓密的黑发高束,新置的皂色短袄利落地披于褶衫之外,实为平平无奇的装束,却因着于他的身上而多了几分冶然倜傥之气。
他缓了口气,充血的双瞳直直撞上柳阿巳,字字泣血而道:
郑如生慌忙声否。
西风斜至,残叶乘风而起,她抬腕伸抓,却见其啸啸而去,掌心只余霏溦飘落的冰凉之意。
柳阿巳心下一沉。
“我这便同你去。”
她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却是于默许之中盼望着他的风浪平息。
她第一次喊他的名。
“风浪止,吾即去,此间惟姑娘至上。”
凄风苦雨中,郑如生忽觉一温热掌心抚来,便见灵医紧握着他的臂,慰人心魄道:
他目光灼灼,低语承诺:
“姑娘这是……怎的了?”
但见他气喘吁吁,面如土色,眼睫被雨雾打湿,一片漉漓。而他那一身长衫,皱乱不堪,其上似被泥尘沾污,一脚的鞋履竟也不知了去向。
他高束的马尾在西风之中荡起,青丝缱绻,鬓边几缕扫过他的脸庞,擦过勾尾的眼,抚过他抿起的唇,翩然携得柳阿巳陷入一片迷离。
“姑娘……”
“吾妹被奸人所害……如今、如今是危在旦夕!”
“不是我阿娘!”
“眼瞧着风雨欲来,便想着为姑娘修葺破损,好熬过这苦煞时日。”
柳阿巳单手拨开纹如波荡的黑纱,目眺状似天地初开般混沌的无垠天域。
黑曜乌亮的毛发沾染了些许木屑与尘砾,它兴奋地前爪抬起,灿烂的眼眸中是难抑的喜悦,它嘹亮地嚎吠,其中传递的情意胜过万千言语
黑云压顶,嚣嚣风满楼。
她垂眸迭袍。
余下的话语他不堪再说。
柳阿巳俯身揉了揉它的头,这只通身布黑,瞳为异色的不详之犬猛然躺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引人垂怜。
“别着急,慢慢说。”
那眸光的温度柔和得令她不适。因是知晓二人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真情难觅,她侧颈避开那视线,淡淡应了声:
他听她一字一顿表明心意。
边野凄萧,满目苍黄。
柳阿巳顶着斜风细雨拉开了声响不绝的院门,却见门外立身之人是那郑家村的青年书生。
冽风灌入披袍,流过耳畔的是袍摆喧飞的隆隆闷响,柳阿巳一身狼藉,于这深秋苦寒来临时归至,推开飘摇堪忧的院门。
那日夤夜,他把碎玉交付与她。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无用。
“多谢。”
“只有我能救她。”
“此玉,可保姑娘万安。”
榫卯哐响嵌入,她脱袍入室,陈设如常的室内,方泗儒曾于此抚过她岌岌欲坠的泪,他诧然反思着方吐露的恳求之语,最终将不解化作一句无措:
……
方泗儒望了望天色,两袖迎风纷飞,目露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