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永远想着计划缜密，天衣无缝，实则是刚愎自用。

    是顾先生。

    猝不及防的疼，她倒吸口冷气。

    结果不等他说完，身旁冷玉猛地站起，抓着平板三步并作两步坐到床上去。

    门铃响了，也许是酒店的人来送晚餐，也许是顾云潮又抱了束香水百合。

    不用了，谢谢。顾先生拍拍沙发，示意她靠着自己坐下，刚洗过冷水澡？

    过来。她举起平板，见他还呆愣愣在原地，恶狠狠擦掉黑色字迹后又换了个更粗重的鲜艳红色，甚至还不解气的在后面加上了三个感叹号。

    沉默，沉默，冷玉只感觉该死的尴尬已经充斥了整座房间。

    冰水。冷玉想了想又补充，还剩些干净冰块，喝威士忌么？

    哦，你说我哥啊。他刚吃了片镇定，现在应该还没醒。

    也许是常年握笔或是锻炼的原因，顾先生掌心覆着层薄茧，带些粗粝又不难受。

    当然她也替自己亏，尽管她现在对于所谓情事毫无兴趣。

    你的护照我一直有帮你申签，你看，还在有效期内。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本护照来，只要你点点头，咱俩立刻动身，等顾博衍醒来早就瞠乎后矣。

    三天过去，冷玉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试了试她的手腕，果然冰冰的。那只翡翠无事牌就悬在浴袍外面，聚着些润。

    医生，她醒了！

    回去的路上顾云潮递了颗糖渍栗子给她：冷玉小姐，你法语很好，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法国？

    果然是来睡她了，冷玉在心里轻叹口气。她这个样子也确实和白月光的野魅动人越来越远。

    他本想说的是：床舒服吗？记得你有些认床，还是回来吧。

    冷玉微抬头，有些不解。

    见她没有让开，他也没有要闯进去的意思。

    他想她还在生气，也许过几天再来更为适宜。沉默许久，把东西放在门口转身要走，她正闪身放他进来。

    别动，回流了。顾云潮轻压下冷玉手指，就是来看看你。

    喝酒吗？有威士忌。见他依然紧张，她又写到。

    ------

    她自诩没能么脆弱，但也厌倦见人。

    你看我就没这些臭毛病，我可随和了。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牵动起滞留针的移动。

    医生检查过后说她需要休息，她想她需要找个衣橱静一静。

    冷玉：我刚才说话了？

    冷玉是被各种仪器运行声吵醒的。

    男人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略湿润的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划过那只秀气的耳，引起她一阵战栗。

    顾先生先是愣了下，但随即迈步进来，站在玄关处小心翼翼。

    他再没有动作，垂着头，让人看不清。

25.只是来看看你，不做别的。

    冷玉关门后就像往常那样走到身旁，主动要帮他脱下大衣，却突然被紧搂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又试了试，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明是很有力的健硕身躯，此刻却仿佛在轻微颤抖他在害怕还是激动？

    冷玉引他坐到沙发上，但他好像有点拘束，双膝并得很紧。

    只是来看看你。他低头，手覆在女人手背之上，用手心的热量去暖，不做别的。

    冷玉张了张嘴，尝试半天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睁眼正对上顾云潮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许久，顾先生松手，他们分开。

    我是您的，不会走，别担心。

    睡吧睡吧，反正他包养了她将近三年，要分手了还不睡一次，她都替他亏。

    好兄弟，你这是在撬墙角你知道么？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个古希腊妓女，在鞋底刻上跟我来字样。

    开门，男人一件驼色大衣孤零零站在门口，除却可笑地拎着许多包装袋。

    玩了三年的欲擒故纵，到现在还在等我主动来维护你那套故剑情深，有意思么？

    他脸色很差，像是忧虑过度，整个人都笼在一片阴影之中。

    顾先生想：看来床确实不舒服，他有些迟疑，但冷玉拍拍床示意他坐上来体验。

    可能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冷玉低头用长发掩去轻笑，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确实洒脱，只可惜您不是王徽之。

    阿玉。

    你醒了。医生走后男人轻握她的手，语调欢快，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晕不晕？渴吗？我给你倒杯水，温的······

    她住的是个套间，沙发对面隔着电视就是一张双人床，顾先生的目光在床和女人眼下乌青之间来回移动，忽地关切问道：床舒服吗······

    初春之时，乍暖还寒，他穿着件高领毛衣，带些古龙水的淡然。

    明天，再去医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