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磨那么多墨干什么呢?
她看一眼孟言谬身上被割得破破烂烂的繁复锦袍,“我赔偿您一身同等价值的衣服,这样可以吗?”
咦,落岚山是什么皇家禁地吗?
贵族的爱郎呢?冯某以前竟从未听闻过,帝京有您这样一位容貌过人的郎君,真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一直非礼勿视的林淮生气了,从侍卫身后探出脑袋,飞快瞥一眼那人穿了什么玩意儿,林淮企图从金钱上蔑视他:“不就是织金云锦吗?不算多值钱的东西,我能替七姐赔你一百匹。”
“嗯。”
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孟言谬,被眼下的气氛所感染,林湘觉得,下一秒对方大约就要掏出一把暗器。
“我的手受了伤,十天半个月不能再写字。懂吗?”说着,他挥了挥两只手。
行吧。
想起半道上林淮弃掉林家马车走路赴约的事,林湘后知后觉,貌似、的确,风景这么美的山林,她们没撞到哪怕一个赏秋的游人。
“啊?”林湘这才想起这件事来,双手不自在的合十,“对不起,我——”
“等等,你以前见过我吗?我怎么没印象?你怎么知道绿云坊是我家开的?”两人的声音交迭在一起,成功令孟言谬打住了未说完的话。
她看见冯文瑜握实了刀柄。
“谢
地球为什么还不爆炸?!
除了被墨汁染脏了点,他的手明明哪哪儿都很健康。忍下满心的吐槽欲,林湘点头。
“很好。”拊起掌,孟言谬露出了极其愉快的笑容,高鼻深目、颇具异域气质的深邃眉眼在这一笑之下更是俊美得惊人,直叫好几个侍卫看得眼都直了。
“你把地上的纸都捡起来,我就原谅你。”孟言谬如此宣布道。在得到她肯定的应答后,他伸了个懒腰,又躺倒在了草地上,悠闲地闭上眼睛。
这人很懒的,她算看明白了。
“可以了吗?”他问。
没伸手,孟言谬只是默默抬高了脑袋,用行动表示他还可以更懒。
在他身边摆好桌案、纸笔和砚台,林湘正要将那沓纸压在镇纸下,复原好现场再给他磨一砚墨出来,孟言谬就睁开了眼睛,叫她过去,“纸拿过来。”
“没见过,没印象,就是知道。”敷衍地回了好奇得从侍卫身后走出来的林家八小姐,孟言谬看林湘:“一件衣服而已,谁要你赔?”
“噗——”冯文瑜第一个笑出声来,“林七姐,他小瞧你耶。”她身边的护卫也一个个都忍着笑。
亡羊补牢也好过不补。
冯文瑜的扈从们此刻一个个都沉默立着,等待着少主下达命令。林湘没退两步,就被林淮拉到侍卫身后,她的眼睛泪汪汪的,嘴里喊着“七姐”就要开口倾诉方才是多么多么担心自己。
眉毛也不动一下,地上那人好似没发现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慢吞吞在衣袖里摸了一阵,掏出一把零碎的小工具,然后拎起一方牙牌晃了晃。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是九皇女的信物。
蹲下身,林湘把纸递到他手边。
林湘也很想多看两眼,可元宵刚才那么不开心她去看别人,她只好假装什么也没看到,飞快移开了视线。
“我自己会赔你,先打欠条。”
嘴角抽了抽,林湘认命去捡飘得到处都是的宣纸,众人四散开低头捡了阵,终于找齐厚厚一沓,上头一个字没写,雪白干净,像学渣的草稿纸似的。
既然冯文瑜说不认识,那这人多半不是什么权二代,却凭空出现在了皇室的禁山中,不论什么身份、意图为何,他们这种普通人还是离远点为妙。
林湘盯着他那颗沾满了草叶的卷毛脑袋,这样一头卷毛弄得都是草,未免也太可惜不是。
“是冯某多事了。”心下纳罕,她依旧笑嘻嘻赔礼道歉。
这孩子还是这么不会读空气。
“哇。”孟言谬毫无感情吹捧,“经营绸缎生意的绿云坊东家小姐果然……”
林湘忙捂住了她的嘴。
……
闻言,眉毛微扬,对方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又赔不起,为什么要说这种大话?”
众目睽睽之下就地躺倒睡觉,好特别一个人。
她把宣纸枕头垫在了他脑后。
冯文瑜有些吃惊。那位平日连府邸也不出,整日只知闭门读书,怎会突然把自己的牙牌给了位异族男子?
孟言谬并不理她,无视掉在场所有人,他和林湘搭话:“喂——你不向我道歉吗?”
冯文瑜仍是平日那副漫不经心的闲聊口吻,认识一段时间的林湘却知道,她正处于皮笑肉不笑的冷漠状态。
她默默拉着元宵后退了几步。
他向林湘求证,“你滚下草坡时撞到了我,你承认吧?”
并不回应,席地而坐、自称孟言谬的男人突然伸手去摸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