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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着想着,突然从喉咙深处爆发出巨大的笑声,这声音尖锐而可怕,几乎像是哭叫,或是临死前的动物发出的声响。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电视被他关上了,漆黑的画面反射着他的脸,在剧烈的阳光下,显现出病态的苍白。

    “即使徒劳无功。”

    菇很新鲜,根部还带着泥土,他左右挑不出坏的,手拿了一捆,刚要往篮子里丢,另一只手抓住了他选中的商品。江子成刚要放手,突然听见那人沉声在他身后说道:“不要轻举妄动。”

    “那份孤儿院的档案是你给他的。”江子成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设的局的确巧妙,只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若不是你急着要抹消证人,也轮不到我来下这一步棋。”

    工贸市场在工作日也很喧嚷,特地在早晨赶来买便宜蔬菜的大爷大妈们已经排起了长队。江子成抱着塑料小篮子叹服地望了一眼,慢慢挪到了没什么人光顾的菌菇类,决心给沈云山炖一次十全大补的春笋菌菇汤,让他好好看看自己最近训练的成果。

    ******

    “不要太担心了,小警官,你还有我呢。”

    ——老A死亡,账本遗失,胜合开始了大清洗。

    ——老A的会计死在了械斗里,上头派给了他一个新的会计。

    江子成说完,悄无声息地将手伸向那把抵住他的枪,杨平

    “你想听实话吗?”

    “云山。你在想什么呢?”

    ******

    “不要伤害我……”他说,声音略带些颤抖,只听见身后那人笑了一声,随后说道:“不必再装了,老大。”

    随后,他的腰部抵上了一样坚硬的东西,不消多想,大约是一把枪。

    沈云山听说这次行动顺藤摸瓜寻到了不少线索。狙击手正在被审问中,新派的打手也都被收押入狱。他认识的那个明莱在关押凡人的车上与警察起了冲突,死在了枪下,但新派的杨老板还是顺利被保了出去。警方将功劳记到了他的头上,局长亲自来到医院,告诉他,等他伤好以后,局里就召开记者发布会,到时会由局长本人为沈云山亲自授勋。

    “即使徒劳无功?”

    “你想要什么?”他换了语气,声音冷淡而不带起伏。

    ——沈云山用账本和老A做了交易。

    ——江子成成了议员案的嫌疑人,但很快又洗清了嫌疑,警察开始展开对老A的调查。

    江子成又切了一块苹果给他,沈云山没有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江子成伸出去的手刚要收回来,突然被沈云山抓住了。小警官问他,有没有想过这座城市没了胜合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算胜合垮了,只要有需要,随时都会有新的帮派涌出来。”江子成回答,隔了几秒还是柔和地微笑起来,“但此时此刻,我知道你做的是正确的事。”

    沈云山,还有他的同居人。江子成身上披着一条亮橘色的毯子,垂着头和沈云山靠在一起,几乎只是一闪而过。杨平按下倒放,然后暂停。最终画面静止在江子成茫然看向镜头的脸孔。他盯着那片像素模糊的图像看了许久,脑中过电一般交汇着各种各样的片段。

    他听到这消息时,算不上高兴,局长没有看出他面上表情的变化,又说几句便离开了病房。他躺在床上,几天前的枪伤已经不疼了,此刻只有木然。他不可控制地回想起那一日在废旧工厂时的场景,他的同僚死了,血溅落到地上,混杂着尘土,他们的尸体被带回去烧成细碎的骨灰,局里同样也为他们授勋,在模样统一的漆黑墓碑上,刻着他们不同又相似的面孔。

    坦白讲,他受的伤不算重,而且救援及时,还不到要躺病床的程度。不过江子成不放心他,还是叫他去了医院,在病床上一躺就躺了一个礼拜。江子成也敬业,除了待在医院陪他,日常也给他开一点小灶,带点不适合清静休养时吃的饭菜。平时总是沈云山下厨,这会儿轮到了江子成,一开始做得不是太咸就是太淡,现在倒是越发有模有样了起来。

    狙击手尚未吐露更多的情报,他用证人的身份申请了警方的保护,更多的信息还没有传到沈云山的耳中。他希望尽快地好起来,胜合一天天地侵蚀这座城市,他不应该继续躺在病床上。

    他侧过头去,对上杨平那一对瞳仁大小不一的眼睛,对方的嘴角带着一抹辛辣的笑意。

    “我给你削了苹果。”江子成说,把手里切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块递给病床上的沈云山。小警官右肩有伤,只好拿嘴接了,看见江子成大计得逞的奸笑。

    他回答,咬了一口苹果。沈云山愣神的功夫,江子成略微压下一点身子,在他的唇边留下了一个苹果气味的吻。

的身影。

    “你都买了些什么?”杨平依然笑着,视线撇到江子成手上提着的塑料篓子里,已经称好算过钱的西红柿、苋菜、肉排、盐和小罐的黑胡椒,林林总总摆在一起,很是和谐丰富,“看来你和沈警官的小生活过得还挺愉快的,也不知道他了解了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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