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本来就不健康啊。」伯爵失笑。
「是小鬼,对不对?」伯爵略一猜想,大约知道巩君延为何会有此想法。
「是啊,一回来就看见小鬼人守在外头。」巩君延的笑容微逸,「怎么了?」
「对不起,但是我收不回来了。」
巩君延伸手轻抚伯爵戴着眼罩的左眼,「我也想站在阳光底下。」
「难过吗?」巩君延问的是伯爵于白日便看不见的左眼。
「君延,你考虑清楚了吗?」伯爵舍不得巩君延受苦,然而想要一样东西,代价必定得付出另一样东西,恰如买东西要付钱是一样的道理。
「怎么了?」
「维持原议,左耳听力与眼泪。」巩君延捉着伯爵,坚持。
巩君延无法思考,他的左耳与眼睛像被火烧一样的灼热,散发着可怕的热气。
「我考虑清楚了。」巩君延想体验伯爵历经的痛与苦,他带给自己喜与乐,没有道理他的痛与苦只有自己尝。
「最好什么都别换。」
心情有所起伏,那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方能平复。
伯爵闻言呆愣,「你……」
「他让我认清现实面。」巩君延知道自己在心态上仍然不是完全的吸血鬼,他渴望阳光就似飞蛾扑火一般的渴切。
「因为我想当个健康的吸血鬼。」
「唉。」
房内一片静寂,上回被他摔坏的床头灯又换上另一个,新的床头灯于卧房的另一角散发着晕的光辉,床尾的长几上有着斗蓬与其它的物品,伯爵来不及细索,视线即放在柔软的床铺上那一络黑发微露在外的隆起。
巩君延微笑。「与你在一起,我只会因感动喜悦而流泪,然而我知道你永远也无法落泪。」
「君延,是我,我要进去啰。」伯爵轻敌下门扉,转开门把,身影隐没于门板后。
「听力在入夜后会回来,可是眼泪,它却永远回不来了,你确定?」伯爵不愿巩君延失去哭的能力。
「别叹气,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若不追上你,我只会溺死在你给我的爱里头。」他俩的爱都深且广,总有一天不是巩君延先死,就是受不了而离开。
「不会,习惯之后也没有什么。」伯爵笑笑。「但一开始真的很不适应,走在阳光下总觉得自己快烧焦了。」
「所以我才要努力当个健康的吸血鬼。」巩君延拿孙子说过的话来堵伯爵。
强烈的爱让人窒息。
「真伤脑筋,那我该交换什么呢?」巩君延眼波泛柔,轻问。
「你想交换什么?」伯爵叹息似地问。
「所以我才希望你能保留。」伯爵知道欲哭无泪的无奈。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我也是啊。」巩君延微泛泪光,笑道。「需要什么姿势或物品吗?」
「不需要,你躺好,你将会知道躺着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伯爵哀伤心疼地望着巩君延,将两只手分别覆上他的左耳与眼睛,口里喃念着咒语。
「你回来啦。」巩君延睁开清明的眼眸,朝伯爵展放笑容。
伯爵脸色一变,捉住巩君延的手,「为什么?」
「君延。」伯爵坐上床沿,伸手抚摸巩君延的头发,将它们撩开,露出巩君延教被子盖去半边的脸。
巩君延沉默良久,「我左耳的听力与眼泪。」
「呜……」巩君延发出痛吟,即使他咬紧牙关,呻吟声仍不由自主的倾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