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松开抚着巩君延颈子的手,也甩脱了他的捉持。
吓得巩君延手一松,杯子落至地毯上,瞪着电话,久久,铃声依旧响着,于是他上前拿起话筒:「HELLO?」
巩君延的呼吸一窒,强迫自己别再回想,这才救了自己一命。
他当下决定──搬离这间旅馆!生意不谈!直接回台湾!
镶在他脸上那双特殊绝伦的蓝紫色眼眸。
你来了……你来了……脑海突兀地浮现这句话,让他又是一阵冷颤。
渴望什么?
『你是谁?』巩君延皱起眉头,不喜欢他语间的讽笑。『你到底是谁?』
『你是谁?』巩君延没发现自己使用的是梦里的语言,这双眼眸,像是刻印在灵魂深处般的熟悉,但他很确定自己没见过他。
蓝紫色的眼眸熠熠生辉,抚上巩君延颈项的手却毫无温度可言,几乎夺走巩君延的呼吸。
然后,会发现,原来那是梦,现实与梦是不可能并存的,只能择一而活,可如何活在梦里头呢?
但那总裁强硬地将他留下,于是他又多待了一个星期。
蓝紫色的瞳眸闪耀着笑意,捉住他想逃开的手,在他的手背印上一吻──冰一般的柔软触感,让巩君延全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巩君延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记忆自那天在雾中昏倒后,开始有了一个又一个的断层,好似他过去二十八年的记忆都因那雾而逐渐剥落。
有没有一种感觉?
无限的惊惶传遍他的全身,他动弹不得,但反抗的心意更加强烈。他的手捉住男人的手,感觉他的冰冷透过衣料递来自己的手掌,他想放手,可一放手,即代表自己臣服于他,巩君延怎么不也愿意如此。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不存在这个世上,自己成为一缕飘浮的云朵,在天空任由风吹拂;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只是一缕轻风,毫无定点,却又在睁眼的同时,发觉自己坠入尘世,身子沉重的连手指也无法动弹,清爽的自己会成为冷汗满布湿透的自己。
巩君延现在正似与现实厮杀却彻底失败的输家一般地教沮丧笼罩。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仍在伦敦,明明已经决定离开,明明已单方面决定合作失败,为何……为何此刻他却身在人寿公司的顶楼,等着与公司的幕后决策者见面商谈?
一个恍神,巩君延发现只有他自己一人在房里,除了他以外,再无他人。
『你来了……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
他站起身,低头看巩君延,蓝紫色的瞳眸闪烁着神秘的光彩,低声嗫嚅着:『你该知道的,该知道的……也许……不知道比较好……』
『你……放开我……』巩君延虚弱的命令着。
只要有清醒这回事,现实永远会成为梦的驱逐者,永远是残酷毫不留情的破坏者。
「铃」的一声──
「怎么回事?」残余在脑海的恐怖感觉未曾剔除,巩君延将杯里的残酒一口饮下,麻了他的舌也麻了他的心。
颈项有个冰冷而柔软的触感,他猛一偏头,颈子传来轻声的「喀」一声,痛楚蔓延,但他眼里只有那张苍白的俊脸,以及──
「别再想了,不能再想。」他有种愈是想便会无法回头的惧然。
『我是谁?呵呵呵……』
「吓!」巩君延甩开话筒,眼前的画面划割成一段一段,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语言,是梦里……梦里的语调……
他,巩君延,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心像是被掏空一块似的,愈来愈空洞,愈来愈……渴望。
那一字一句清晰的入了巩君延的耳,掷进他的心湖,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的心,平静不再。
原本一切无事且轻松畅快,直到昨天……
平静的早晨,不安定的心,让巩君延恨不得自己此时身在故乡台湾。
巩君延不由自主的拉拉自己束着领带的领口,浑身一颤,盯着镜面里的某一点,然后,他拉开领口,露出颈项,看清了上头有个青紫的痕迹──
『你不觉得痛吗?』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自抬手抚上他的颈项间,那他留下的吻痕,低冷的嗓音渗入些许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