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矜摇摇头,见她们一块儿来了,不由问道:“怎么都来了,谁守着纪裴?”
“也就是说,张氏是死在毒药和剪刀之下?”纪夫人问。
“是。”画梅领命,即刻转身去办。
薛矜听到纪夫人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眼眶一热,反握住纪夫人的手,“不委屈,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大意了,才让人有机可乘。”
京兆尹和纪夫人前后脚到,纪夫人显然已经听画梅说了事情经过,步履匆匆,一看到薛矜,忙上前抓住他的手,惊道:“竹清,你无事吧?”
仵作也行一礼,躬身低头,恭敬无比道:“尸体只有一处致命伤,便是胸口的剪刀所致,剪刀刀口长约三寸,入体约两寸半,直扎入要害,死者生前舌尖和嘴唇发黑,是因为种了一种青毒,这种毒不会要人性命,但是会让人神志不清,产生依赖,慢慢疯癫,在死者死前食用的食物和屋里的用具都没有发现这种毒素存在,但是死者的症状又显示她分明是一直在服用这种毒药,且死前一个时辰内仍服用过。”
薛矜再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侯府如沼泽一般的阴暗面。
股寒意自脚底升起,张姨娘就躺在他眼前的地上,细长的剪刀刺进她的胸口,鲜血蜿蜒而下,一直流到他脚边。
薛矜无力点点头,冷着眼扫一圈众人,对着画梅厉声吩咐道:“通知下去,将侯府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出去请京兆尹和仵作来,再去小佛堂通知夫人,若有人趁乱想出府或是传递什么消息,立即打死!”
“是。”京兆尹忙带着衙役和仵作去了案发现场,纪夫人年纪大了,不愿去看那种场景,便和薛矜留在隔壁院子等消息,看着薛矜惨白的脸,纪夫人满脸惊愕,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死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太阳一点点朝西边移去,院中的树影也换了个方向,干燥无风的午后,夏蝉在树枝上扯着嗓子叫唤,叫的人愁绪如麻,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盏,直到日落西山,京兆尹终于前来复命。
柳芽遣散众人,扶着薛矜到旁边空着的院子休息,薛矜坐在红木小几旁边,撑着头不说话,柳芽为他上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小声道:“少爷喝杯热茶压压惊吧。”
薛矜轻叹一声,“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张姨娘想要出逃,怕她闹出什么事来影响纪裴医治,所以过来看看,谁知她早已身中奇毒,待我要叫人找大夫的时候,她就被刺死了,当时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丫鬟春儿的一声尖叫划破宁静的午后,院子一下子聚了很多人过来,看到张姨娘的惨状,无一不震惊,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薛矜在这些人的议论声中沉着脸走出来,那两个护卫已经请了大夫过来了。
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薛矜回过头,看到张姨娘的贴身丫鬟站在门口,瞪着眼睛,一脸惊恐看着屋内的情景。
薛矜笑着摇摇头,“我没事,母亲放心。”
画梅道:“葫芦守着,奴婢已经嘱咐过了,消息传不到世子那里,不会耽误他治疗,世子妃放心。”
京兆尹穿着官服,带了两个衙役和一个仵作,俯身要和薛矜行礼,薛矜摆摆手,没心思应付他,“大人免礼吧,先去看看张姨娘。”
纪夫人深吸一口气,拍拍薛矜的手,安抚道:“竹清是好孩子,这事定然是有人想陷害你,等京兆尹查清楚后就好了,孩子你受委屈了。”
薛矜来到张姨娘身边,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一片寂静,毫无生气。薛矜一颗心彻底坠入谷底,一是感叹设计此事之人心思之缜密,二是为张姨娘感到唏嘘,她虽跋扈了些,但是罪不至死。
仵作斟酌片刻,道:“毒药只是诱因,死因是利刃穿透要害所致,准确的说,或许正是因为死者服
薛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对着那两个吓得目瞪口呆的护卫小厮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来!”
人群中又是一阵轻呼,大夫搓着手,为难站在原处,不知该如何行动,也不敢往屋子里看,薛矜让小厮请大夫下去喝茶,画梅和柳芽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见到薛矜的样子两人面上一白,上前一左一右扶着薛矜,“世子妃可有受伤?”
大夫背着药箱,跑的一身的汗,见到薛矜,忙躬身就要请安行礼,薛矜朝他摆摆手,“劳烦大夫跑一趟,人已经死了。”
薛矜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脑海中不断浮现张姨娘的死状,从小到大,他第一次遇到这样血淋淋触目惊心的场景,心里头又惊又惧,幕后黑手专门挑这一天下手,又嫁祸给他,就是要引得侯府骚乱,若是影响到纪裴的医治,便是一石三鸟,好阴毒好缜密的心思。
他朝着纪夫人和薛矜行了个拱手礼,道:“屋子已经仔细搜查过,没有外人进来的痕迹,亦没有暗道,尸体的具体情况还请仵作来为夫人和世子妃说明。”
那两个人这才恍然大悟,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薛矜知道自己躲不掉了,或许从张姨娘私自出逃又被抓回来开始,他就已经踩进了这个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