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雪还没停，越下越大，院子里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薛矜刚冲出屋子，就觉得寒气来袭，他顾不了这么多，只觉得自己大意了，原以为除夕夜又这么晚了，不会再出现什么变故，没想到还真有用心的人。
从前纪裴身边有些什么人，他如何处理都和薛矜无关，但如今既然已经进了纪府的大门，又担着世子妃的名声，他觉得自己有资格管好纪裴。
文荷香手中还拿着食盒，进退两难，她抬头饱含失望的眼神看了纪裴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她小声道：“世子今日不愿再听奴婢弹琴，是因为世子妃吗？”
薛矜烤暖和后歪在车里，看着纪裴笑，“这怎么是口无遮拦，我说的不对吗，你不是我夫君吗？”
文荷香听了这话，突然激动起来，泪水不受控制一涌而出，“世子，奴婢错了，请世子不要赶奴婢走。”
沉风阁那边，画梅等人守在外间，看到薛矜，大吃一惊，忙上前迎他，再看一眼薛矜的装扮，越发惊讶，“这个时辰，世子妃怎么突然来了。”
因着雪天路滑，马车行的格外慢，回到纪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子时，薛矜喝了酒，在马车上就困意来袭，便没有再跟着纪裴回沉风阁，只是叮嘱了他几句一定要随他一起回去，之后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溪云斋。
薛矜转过屏风，看到纪裴拿着上回被他捡到的那方锦帕，递到文荷香手中，纪裴闻声抬头，看到薛矜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再去看跪在自己身前哭得泪眼朦胧的文荷香，不知为何，莫名有一种被捉奸的错觉。
纪裴倚靠在床头，让人将文荷香引进来，文荷香抱着一张琴，身后的丫鬟提着一个食盒，她屈膝给纪裴行了个礼，将琴放在一边，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盒，对纪裴温柔道：“这盅山参鸡汤奴婢文火炖了一整天，算着世子回来的时间，晾了晾温度，此时入口正好。”
“我是什么性子，世子别在背后说我坏话啊。”薛矜听话只听了一半，看着两人暧昧的模样，醋从中来，语气便不怎么好。
论耍无赖纪裴是敌不过薛矜的，便决定不再和他争论，想起方才定文伯夫人依依不舍的样子，便道：“抽空回家看看吧，几个月了你还从未回去过。”
多谢夫君。”
纪裴眉心轻蹙，似有些不满文荷香僭越的话语，他道：“与世子妃无关，荷香，我当初留你在府中，是为了让你过的安稳，这是我欠你的，我也说过，你若是有了更好的去处，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往年回来的早，听你一曲倒也无妨，今日已过了子时，不用麻烦。”纪裴淡淡道。
她垂着眼，但是眼底的期待和渴望纪裴还是能感觉到。
“什么！”薛矜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拉开床帘，眼睛瞪得圆圆的，“你说什么！”
纪裴被葫芦推进屋，绷了一整天的弦松下来，疲惫感从身体的各个角落袭来，他体内的毒并未清除，身体仍是虚弱的，平时只在府中活动还未觉得有何不适，今日进了一趟宫，才发现很是力不从心。
纪裴的手因为这两个字僵在了半空中，好半天才落下来，他瞥一眼薛矜，“你平日就这样口无遮拦吗？”
薛矜走到屏风外，听到里面传来纪裴的声音，“行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早还要去给世子妃请安，你的东西收好了，下回这样的小心思不必动了，你也知道世子妃的性子，何必在他眼皮子底下招惹他。”
纪裴本打算拒绝，话还未出口，看着薛矜亮晶晶的眼睛，在口中转了个弯，又咽了回去，他避开视线，靠在一旁假寐，回道：“明日再说。”
第12章 姨娘
柳枝便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薛矜这下彻底坐不住了，他迅速爬起来，套上鞋，连外袍都没穿就往沉风阁去，柳芽跟在后头，好歹给他披了一件大氅。
“那你同我一起回去吗？”薛矜仰着头问。
文荷香肩膀微微一僵，依旧低着头道：“世子每次进宫赴宴回来都要用些点心，奴婢不敢怠慢，而且今日是除夕，往年除夕夜，奴婢都会为世子弹一首曲子。”
这厢还哭得梨花带雨，溪云斋那边已然得到了消息，薛矜刚沐浴完准备入睡，柳枝便急匆匆进来回禀，说文姨娘进了世子的院子，到现在还没出来。
薛矜走过去闻了
纪裴看着她，灯下的文荷香，身材婀娜，体态风流，姣好的容颜带着恰到好处温柔的笑意，许是在外头等了一段时间，肩上的雪融化后，打湿了一小片衣领。
纪裴定定看了片刻，道：“这么晚怎么来了。”
薛矜不理他，径直往内室去，画梅也不敢拦，和柳芽对视一眼，只能默默在心里为文姨娘祈祷。
画梅替他更衣后，刚扶他躺下，外头的丫鬟禀告说文姨娘求见。
纪裴唤了一声“画梅”，画梅立刻进来，领着文荷香出去了，擦身而过的时候，文荷香还不忘屈膝给薛矜行了个礼，她人走了，琴也带走了，鸡汤却留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