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眉头拧成了“川”字,俊朗的脸上满是愁容,回道:“不太好,须得尽快送医,此去京城路远,我担心王爷撑不回去,方才与顾指挥使商议,先将王爷送至槐水镇薛神医家,看他有没有法子救治。”
她垂下眸,心中哀痛无比。
她喉咙微涩,开口道:“好。”
她安葬林婉淑时检查过。
“坠崖?”三水惊讶地打量云浅兮,见她完好无恙,松了口气,“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顿了顿,又问云浅兮:“云姑娘,您可知晓院中那群刺客身份?”
谢容知晓宋翎定是希望云浅兮能陪在他身边。
然而,没有假如。
她看向宋翎所在的小屋,眼里不觉覆上一层水雾,宋翎斩杀贼首大快人心,可姨娘不应受到连累,他若提前将身份告知她,亦或,他暂且放张彪一条生路,假意招降,姨娘皆可免于一死。
宋翎现下这般模样,邬铁自不会阻拦云浅兮跟随,翻身上了马,准备陪同她下山。
“姨娘不是他杀的。”
张彪倾心林婉淑,如痴如魔,连死都要拉她一起。
先前顾衡忧心宋翎,未曾细看邬铁,此时再看,隐隐觉得眼熟,仔细一想,惊道:“这……这人不是在逃的擎苍寨余党吗?”
这时,谢容面色凝重地从院里出来,吩咐侍卫准备车架。
云浅兮点头,放下车帘,又取出一粒药丸放进宋翎嘴里,抬起他的下颌助他咽下,眸色幽暗地轻声说道:“你欠我的尚未还清,一走了之可不是你的做派。”
云浅兮沉默半晌,缓缓说道:“他骗不骗我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姨娘的死我无法释怀。”
邬铁问云浅兮:“云朵,你什么打算?”
处已无信誉可言,是打算让她眼见为实吧。
谢容看了看日头,估算道:“日落之前应能赶到。”
……
云浅兮望着高远的青空,轻呼一口浊气,林婉淑受的是刀伤——她死于张彪的九环刀下。
出了平岐镇地界,邬铁敲了敲马车车壁,云朵探头问道:“怎么了?”
云浅兮上了宋翎的马车,目光落在宋翎脸上,宋翎本就生的温润,平日眼中尚敛着一丝清冷之气,此时闭着眼倒愈显文弱。
谢容已上了马背,闻言迟疑地问云浅兮:“云姑娘,您要不要随我们一同前往?”
“难道不是么?”邬铁冷冷说道,“我问过寨里兄弟,宋翎带兵包围了聚义堂,亲手杀死了大当家和夫人。”
“薛神医?”三水插嘴道,“我就是他救回来的,医术没得说,就是人有些怪。”
邬铁觑他一眼,丝毫不惧。
“虽不是他动的手,他也脱不了干系。”云浅兮眼里没有神采,平缓的语调却不难听出心底的悲伤。
谢容点头,说道:“之前为治你的伤,王爷多方打探才寻到他那处。”
三水有一瞬的困惑,而后反应过来,急急说道:“我向营里弟兄打听过,那晚二小姐是带着夫人的遗体独自离开的,二小姐该不会认为是王爷杀的夫人吧?”
三水见她这副模样,不再多言,邬铁虽有疑问,张了张口,亦沉默了,斯人已逝,多说无益。
不多时,侍卫备好车架,将宋翎小心抬至车上安顿好,顾衡打算留下来搜捕刺客,安排三水率领一队人马护送宋翎前往槐水镇。
谢容约莫猜到一些宋翎与邬铁间的纠葛,说道:“无妨,暂且不必理会。”
邬铁道:“我先回奶奶家一趟,晚两日再去寻你。”他透过车窗看了眼软垫上人事不省的宋翎,“当然,前提是他撑得过两日。”
她眉头微蹙,撩开车帘问御马伴随车架旁的谢容:“谢侍卫,此去槐水镇要多久?”
云浅兮忧心宋翎伤势,犹豫要不要进屋,谢容吩咐完侍卫转过身来,她问谢容:“谢侍卫,他……王爷伤势如何了?”
三水摆手说道:“不是的,当时寨里兄弟被看押在聚义堂外,不了解情况,其实……”
三水的话尚未说完,云浅兮便淡淡开口道,二人齐齐看向她。
他犹豫片刻,问道:“二小姐,那您怪王爷吗?当初您待他那般好,他却欺骗了您……”
云浅兮怔怔看着他,面上神色平缓,心底却已焦灼得不成样,她伸出手指搭上他的腕,探了探脉搏,浮而无力,若有若无。
谢容说着又大步进了小院。
云浅兮将她与宋翎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谢容,谢容沉吟道:“这帮人或许尚未撤离,我得告知顾指挥使,请他派人搜山。”
云浅兮脑子里满是方才宋翎被抬出来时的模样,血衣虽已换下,可脸色依旧惨白,在阳光下更是白到近乎透明,没有一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