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注定了只能陪着他走过人生其中一段旅程,李熹是这样、曹寅和纳兰是这样,傅先生和张将军也是这样。
“不回去了。”
胤祐一惊:“师父,你不跟我回去了?”
胤祐回去之后,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师父。就连康熙训斥他偷跑出宫,还没收了那枚金牌,他也是心不在焉的。
辅佐你做皇帝的。我传于你天子之剑,望你能用它匡扶社稷,看到众生疾苦,公平公正的对待他们,真正做到爱民如子。”
胤祐出了屋,拉过一直照顾傅先生的小童:“你可千万把师父照顾好了,他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你就去买,回去我就差人送银子过来。”
胤祐不依不饶:“那我明日再来。”
说到这里,他声音有些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他拿着信,在竹庐从晌午坐到了黄昏,直到赵诚进来寻他:“七阿哥,咱们该回去了。”
胤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还在长呢,每天晚上腿疼,说不定您下次见到我,我就变成一根竹竿了。”
于是,两个人到了书房,下人送上茶盏,就被屏退到书房门外。
傅先生将他扶起来:“好好好,你最乖,比你那些师兄都有悟性。以后我这竹庐里的书,都留给你。该教你的我也都教了,往后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萨布素却没笑,意味深长的问他:“七阿哥认为这一样吗?”
他们都是他生命中无可替代的朋友、恩师甚至亲人。或许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们不能经常见到,也或许永远再不相见,但在胤祐心里,会永远为他们留一方位置。
他心下不好,赶紧把前后几间竹屋都训了一遍,就连后山的杏林也去找了,却仍旧没看到傅先生和小童的人影。
胤祐咬了咬下唇:“我这就去求阿玛赐宅子,接你过去与我同住。”
“我才不要跟你同住,我连自己的孙儿都不想和他们同住,赶紧走吧,我要小憩一会儿。”
胤祐特地到他府上拜会,萨布素将军一听到他来了,立刻迎到了门口:“我也正好有事要同七阿哥说。”
胤祐说:“那我就在竹庐外守着,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萨布素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三年多来变化的可不止七阿哥一个人。”
胤祐这才回过神来,把信叠好,放进信封:“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师父了。他就是……他就是不想让我……”
萨布素这才对胤祐说道:“上次在盛京一别,已经过去三年多,七阿哥又长高了不少。”
“回去回去,我要一个人清静一会儿。”
胤祐听出了他话里有话:“是那位沙俄的彼得皇帝又有什么新动向了吗?”
不久之后,康熙召萨布素将军回京,任一等轻车都尉、赐御袍及缨纬。
他书也不读了,成天就想着往宫外跑。康熙也知道傅先生家里发生变故,胤祐又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便也由他去了。
萨布素点点头:“他最近也要派出庞大的使团前往欧洲那边访问学习。”
这小崽子油盐不进,又有太皇太后护着,康熙不能拿他怎么着。
“可是后来,我才渐渐发现。你并没有这个想法,对于道家的无为甚至比为师领会得还要深刻。但我依旧像培养一个帝王那样悉心培养你,就算你以后只是个王爷,或者什么也不是,逍遥快活的过一辈子,我也希望你永远记住我教给你的为人之道。”
胤祐一掀衣袍跪在了他跟前,抱拳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日后定当不负师父期望。”
“七阿哥放心。”
“哈?”胤祐抚掌大笑,“那倒是不谋而合,我阿玛也任命白晋为特使,前往法兰西。”
胤祐回头,果真看到好几口大箱子摆在那里。
第二天胤祐来到竹庐,在外面找了一圈,没看到小童,因为是去街上买东西去了。于是径直去屋里,连叫了好几声师父,也没人应。
“随便你。”
胤祐失魂落魄的回道屋子里,这才发现,桌上有个信封。展开一看,是傅先生留给他的一封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徒儿,为师外出云游,书都给你收拾好了,搬走便是,保重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