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黑了不少，哪里还有小时候雪团子般的模样，简直就跟军营里那些又黑又糙的普通士兵没什么两样，也就身上那身白衣，依旧白得纤尘不染。
“大哥……”
“给我个理由。”
于是，回去这一路上，胤祐被要求寸步不离的跟在他阿玛身旁，半刻也不许离开康熙的视线。吃饭，睡觉都得在中军大帐中。
胤祐又长高了，高过他的阿玛和大哥，让皇贵妃都要仰视的程度。
说完，他指尖的匕首就脱了手，径直朝着车凌三鲁普咽喉飞去，对方绝望的惨叫已经出了口，那匕首却擦过他的脖子，埋入了旁边的地里。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身形一晃，虚影一般闪到了噶尔丹身后，长枪递出，压在对方刚才骨折的肩膀上。抬脚一踹，正好踹在噶尔丹的腘窝出，后者膝盖一软，却硬是撑着没有跪下去。
他也知道，康熙一旦把人押回去，必定是斩首，再将头颅高悬在城墙上示众这一个结果。
胤祐知道，他现在应该嫌弃衣袍跪下参见皇父，三呼万岁。
大阿哥赶紧松了手，小崽子，还那么娇气。
这可怎么办，本来小脑瓜就没有很聪明，现在连漂亮脸蛋儿也没了。
大阿哥痛心疾首，于是，比他皇父还要着急翻身下马，走到弟弟跟前。抬手拍了拍胤祐的肩膀，又一把抱住他：“长大了，已经是大人的模样了。”
后面两位只是去京师受封，而费扬古素来有旧疾，身体状况愈发不好，往后就留在京师，不再外派。
噶尔丹自是不肯，他也算是草原上的一代枭雄，怎会甘愿忍受这样的折辱，侧头，将脖子往胤祐枪尖一抹，昂着头颅倒在了地上。
胤祐收回长枪，往地上一插。走到车凌三鲁普的跟前，蹲下来一把将他腿上的匕首抽出来，在指尖旋转，问道：“想不想活？”
噶尔丹只觉得整条腿都麻了，不由自主就跪了下去。
此时，康熙也已经从马上下来，走到胤祐跟前，忽然就抬起了手。
这时候，两名士兵过来把车凌三鲁普押了下去。康熙也打马走到胤祐跟前，他身后跟着大阿哥。
胤祐带着笑意问道：“现在呢？”
噶尔丹死了，他曾经率兵一统厄鲁特蒙古，建立准噶尔汗国，攻陷乌兹别克与漠北蒙古。
康熙的巴掌最后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又上下打量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
胤祐嗤笑：“你还有个被你们父子俩撇下的弟弟你忘了？他可比你有骨气，所以，我选他。”
此时此刻，往日的辉煌跟随他高大的身躯一起，，轰然倒地。
但他不想跪，于是就那么站在原地，仰起头来看向康熙，笑盈盈的喊了一声阿玛。
胤祐说道：“你口中的蠢货来了，现在给他磕个头认个错，我就给你个痛快，还留你个全尸。”
胤祐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为了赶路，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吃饱喝足，一沾枕头困意就汹涌而至，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他说：“你的铠甲硌着我了。”
康熙该会见大臣会见大臣，该批阅奏折批阅奏折，忙完了，才把身边伺候的人都遣出去，来到榻前。
胤祐一愣，没想到他到现在还有几分大汗的硬气，心下倒是浮现出一丝钦佩。随即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委中穴上。
胤祐以为他这就忍不住，要动手打人。几乎是本能的将手背在身后，不动神色的捂着屁股：“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吧，回去再打。”
这一次，费扬古、孙思克和殷化行全都跟随康熙一同返京。
老父亲眨了眨眼，扭头望向远处：“好，回去再打。”
胤祐的声音就响在大阿哥耳边，听起来软软的糯糯的，语气和小时候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
“想。”
以胤祐的武艺，在噶尔丹扭头的那一刻，他是有机会收回长枪，或是摁住对方，但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还是算了吧，就让他留在这片草原，也算是给悍将最后的体面。
这一刻，胤祐分明看到，他的眼角有丝丝缕缕的皱纹，还有一些湿润。
大阿哥也深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他那个拿脑子换了美貌的弟弟吗？
康熙看着他，快一年不见，这儿子好像已经不是他的了。便话大到乍一看，他几乎认不出来。
康熙看着儿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又叹一口气，这回去了，得把太皇太后和皇贵妃心疼死。
车凌三鲁普眼珠子转了转，立刻说道：“策妄阿拉布坦……你也说了，他比我父汗本事还大。我父汗死了，整个厄鲁特蒙古就落到了他的手里。留我一命，我能牵制住他。”
这反应着实把胤祐逗乐了，也不知道噶尔丹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来。
而他跪下的方向，正好是康熙骑着马赶来的方向。他这辈子第一次，在胤祐的武力逼迫下，给康熙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