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左手手掌盯着手上的血迹,慢慢握紧拳头,又泄了气似的垂下手。
苏何抬起头。
一瞬间他想起明成牺牲的时候,他连这份担忧都没做到,却在云南的一个小旅馆睡得昏天黑地。
“一凡” 他压低嗓音喊道。
“她什么时候能醒?” 苏何知道脑部受创的人只有醒了才算安全,他并不掩饰声音里的不安和焦急。
“救护车来了,但是人已经没救,我们在等法医过来。”
“好。一凡醒了和我们说一声。”
一个剃着寸头的中年男医生找到苏何告知他一凡的初步检查结果。一凡的后脑除了外伤,有少量的硬膜下出血,伤情不算严重,至于是否有脑出血需要观察2天再做检查。
“好的!可别有事啊!” 韩斌在电话那头纠结着道。
他看着一凡被推进CT室,回答了一句。
苏何挂断电话,在走廊的椅子坐下。他身体前倾,手肘搭在大腿上撑住疲惫的双肩,也试图撑住他的担忧和懊丧。
苏何点了点头,从上衣口袋拿出名片递过去。
竟如此遥远。
“苏眉还有救吗?现场那个倒在门里的女人。” 他回过神来问韩斌。
“我是这边10号床的护工,你请了两个是吧?我值夜班。” 女护工说。
“我要离开一会儿,她醒了跟我说一声。”
“不会的。”
“这件事不是单纯的抢劫杀人,我们要重新整理思路。” 苏何说。
他慢慢洗净手上的血迹,又用冰冷的水洗了把脸。
床的另一侧,一个穿着护工服的妇女正把脸盆塞入床底下。
被子底下一凡的胸口有规律得起伏着,这使得苏何安下心来。他伸手想把被子往上拉拉,却瞄见自己手上的血迹,刚安下得心又被纠起来。
再次回到一凡床边,他俯下身定定注视她苍白的小巧的脸。她的呼吸微弱平稳。
“按照目前的检查来看,暂时没有脑出血,应该随时会醒来,但说不准具体时间。”
“喂喂,副队!我在现场。一凡怎么样了?” 是韩斌焦急的声音。
他起身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红色的血水从手上流淌下去,染红白色的池底,流入下水口。
二十分钟后,苏何终于把一凡交给医生,他暗暗舒了口气,接起一直在响的手机。
没有反应。
“你好” 一个低沉的女性声音传来。
一凡被安置在一个双人病房内。靠窗的病床上铺着掀开一半的棉被,床头柜和地上堆着一些日用品和食物。
“刚到医院,她头部受伤昏迷,马上做检查。” 苏何说。
苏何拉过椅子在一凡的床边坐下,病房的门开着,从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时断时续的说话声。窗外已经彻底黑下来,夜风呼呼地刮过城市高楼的缝隙,吹撞在病房的窗玻璃上。
“你们查一下苏眉的丈夫,我等一凡醒了就回队。” 他补充道。
一凡在伤口包扎完成后,仍然没有醒来。她头上缠着几圈白色的绷带,后脑勺有粉色的血迹印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