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哥,我们站长说了,这个月的勤劳模范还是我!”杨小冬弯腰在长椅上捡起人们丢弃的饮料罐。梁御恒听到笑了笑,“再这么下去该叫你杨站长了?”
一进门,他就放下麻袋去洗澡,砰的一声关上了浴室门。他没有马上打开花洒,而是先照镜子。镜子里的人灰扑扑的,头发被帽子压得塌了,显得人很没有精神,额角有汗渍,粘上土就更脏了。
保安小刘今天第三天上岗,心气还足,非常认真地维持月季园的安保工作。
“嗯。”梁御恒看了眼面生的保安,抬手搂住杨小冬的腰,被躲开,杨小冬也不看他,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回去路上杨小冬走得很快,拖着平日里最珍惜的麻袋,始终想和梁御恒拉开距离。
小刘明显不信,住在月季园的都是什么人,“怎么可能?”
人家对学历有要求看不上他,他也不伤心,转头就去下一个;人家不愿意要农村来的他也不生气,还笑呵呵给人递烟。烟么,都是拿的梁御恒抽屉里的,人说了,一条烟抵睡一晚,气得梁御恒话都说不出来。
“好的,麻烦您来接他一下。”保安挂断电话,无奈地看向眼前这个提着麻袋的男人,“我说,你家都住在月季园了,你怎么还出去收破烂啊?”
“欸,可别这么说,咱只是一个普通小职工啦!”杨小冬弯着一双月牙眼,“但是本职工今天领到钱了,咱们吃肉!”
他这个样子,小刘也不好意思再发火了,走回保安室。今天外面很冷,杨小冬在风里站了会儿,拽住麻袋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蹲着。
梁御恒随便套一件运动服
再看下去怕不会被杀人灭口,宋一鸣赶紧去隔壁学校找任涛,和他分享情报。
“这里面不能进,你去别处捡吧。”小刘见他挺年轻,长得也还行,一双眼睛圆又黑,都是讨生活的人。他放缓了语气,甚至还拿出保安室的矿泉水瓶递给他。
……
“可以。”梁御恒点点头。多稀奇,他靠一个捡破烂的养活。
他捏着自己的领角闻了闻身上,有垃圾的味道。他很沮丧,整天与垃圾为伍的人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你还要骚扰住户?!”小刘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吼了他一嗓子。
两人并排向前走,梁御恒自然地搂住那人的腰,还被挣开了,结果梁御恒直接上手掐那人的脸蛋,然后强势地搂上人家的肩膀。
“啊......要不,你给六号楼的梁御恒打个电话?”杨小冬紧紧攥着手里的军绿色袋子,有些局促。
一开始还担心杨小冬来北京会觉着自卑,会无所适从。谁成想人家第二天就趁他上课跑出去找活儿干,几天下来摸清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招工点。
小刘才是最尴尬的,他把梁先生家里人拦在外面,还以为人家是无赖,希望梁先生不要发难。
那人手里拎着一个军绿色麻袋,走到梁御恒面前打开袋子让他看,只露着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得意。梁御恒则从书包里掏出两个矿泉水瓶丢进袋子,那人的眼睛开心地弯起来,麻利地收紧了袋子。
陪着本月勤劳模范捡到夜色降临才停,牵着手披星戴月地回家。
杨小冬收拢起编织袋子,有点迷茫,“啊?”
身穿蓝色布衣男人愣了愣,苦笑了一下,手里的编织袋子攥得更紧,“我没想骚扰住户啊。”
这人,适应能力比谁都强,心态也好,就像野草,风吹日晒雨淋雪压通通不怕,梁御恒后来才知道,杨小冬只在喜欢他这件事上深深地自卑。
月季园所处地段很好,环境也清幽,高档轿车进出频繁,必须保证业主和房屋的安全。
杨小冬连忙接过,“谢谢!”但还是杵在那不肯走。小刘怕班长看到,上手推了他一把,“快走啊!”
小刘看他这样,实在不忍,探出头招呼:“喂!进来吧,我给梁先生打个电话。”
两个人相对无言,小刘只好去做自己的事。大概过了十分钟,保安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高个男人进来,一眼扫定角落里的人,“杨小冬。”
宋一鸣看得一头雾水,这什么?区长儿子强行调戏捡破烂的妙龄男子?
老远看着一个男人拖着麻袋走过来,越走越近。小刘心里有数,多半又是要进来捡点洋垃圾的无赖。他一整制服,严肃呵斥道:“欸!不能进!”
杨小冬笑了笑,垂下头,“那不是我家啊。”
他跟在后面,看梁御恒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个身穿蓝色布衣戴着蓝色帽子和口罩的人跑过去,很高兴的样子。
“梁哥。”杨小冬站起来走过去,表情有点怪,但还是露出一个笑,“你来啦。”
最后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捡破烂。不脏,捡破烂也是技术活,干得多挣得就多,这不,杨小冬来了俩月,选了俩月的勤劳模范。
被推了个踉跄,杨小冬讪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他,“哥,我住在里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