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你老看村口干啥呢?”一块干活的农民哈着白气走过来,他都干完一亩地了,杨小冬还站着发呆呢,这小伙子原先可是干活最勤快的。
李亭亭穿着一件淡蓝的外套,底下一双及膝的长靴,还未走近就能闻到淡淡的香气,人如其名,亭亭玉立。她拨着耳边的碎发,温声道:“梁御恒,给你。”一颗苹果放在桌上,红得很漂亮。
“你病了?”宋一鸣把手背放在他额头上,再贴贴自己的额头,“不发烧啊,怎么说胡话?”
梁御恒不理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穿着白色毛衣,衬得他没那么凶。翻开一页书,视线却时不时飘向窗外,外面下雪了。
杨小冬换上一件姐姐的打着补丁的棉衣,每天天不亮就烧好热水,熬上一锅热腾腾的粘粥,站在灶台边上捧着一大碗粥,手转着碗喝上一圈,几口一碗粥就下肚,再揣上一个冒着烟的红薯下地。
他爹娘见他在外屋忙活不完,头碰头喝着热茶,小声地说话。
课上得昏昏沉沉,宋一鸣睡醒之后发现好哥们儿正在看李亭亭送的苹果,忙凑上去用气声说:“我就说!没人能拒绝李亭亭!”
“五千?”李玉娥不赞成,“杨秋那时候才五百。”看了一眼外屋,一努嘴,“又不是真正的女人,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要不是金刚
白雪把李亭亭衬得更美,她抬起一双如水美目问梁御恒:“今晚有空么?可以约你看电影吗?”脸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小巧可爱。
大课是几个专业一块儿上的,在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教室大就不暖和,大家伙都围成狗熊一样,爱美的就不怕冷,穿着毛绒薄外套和短裙,露着漂亮笔直的腿。
“欸,你猜金刚他娘说给多少彩礼?”李玉娥神秘兮兮的,眼睛里是不得了的神情,伸出三根手指:“三千!”
梁御恒和宋一鸣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刚一坐下,就有好几个女生走过来,捧着包装精致的苹果,脸上带着娇羞的笑,“梁御恒,送你的平安果。”今天是平安夜。
“嗐,三千少了!”杨建成不屑,往桌子上使劲磕了磕烟斗,“能卖力气还能生娃,怎么也得五千。”
下课了,同学们乱哄哄地挤出去,外面已经有一层不薄的积雪,树上屋顶上都挂着白白一层。鸭羽般的雪花轻飘飘坠落,温柔地洒满人间。
宋一鸣在一旁屏息,观察着梁御恒在面对校花和其他人时会有什么差别,结果失望地发现:没有,没区别!
“梁儿,今天收到多少大苹果啊!”新学期宋一鸣卷着铺盖换到这个宿舍,实在太吵了。
哈出一口白雾,杨小冬把刷锅水泼向雪地,没什么热气,因为他不被允许用热水刷锅,那是浪费。
冬天的地里也不冷清,小麦需要好好过冬,人们忙活着浇上冻水,施肥,还得用骡子拉着石碾把苗压上一个遍,来年才能长得更壮。
“你没见过。”小小的,不好看却好吃的野桃,大小和这颗苹果类似,但没这么好看精致。梁御恒不再看,把它放回苹果堆里。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至于对方说有约,很大概率是用来搪塞的理由。李亭亭笑得依旧得体,“好的,祝你开心。”
与此同时,四百公里外的北京城,也逃不出冬天的侵袭,但是和这里截然不同就是了。
冬天不好挨,北方的冷风跟刀子一样,但是地里那趴着的麦苗,一溜一溜的,此时看着没精打采,可都是来年的希望。
梁御恒没动,盯着那颗苹果问他:“你看它像不像桃?”
“你真的有约会?和谁?我认识吗?”八卦雷达开启,宋一鸣先甩出三连问,“哎!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柴和打火机逐渐卖得多了,原是冬天就要来了。
杨春夏在秋后就带着杨秋去浙江打工,一个人每月能寄回来好几百块,杨宝辍学了,整日什么都不干和一群人惹事生非。
梁御恒头也不回,像是真的去赴约。
农民看着村口,那除了一条蜿蜒出去的黄色土路和几棵稀稀拉拉的老枯树之外,什么也没有啊。
闻言杨小冬缓过神来,“哦……没看啥!”赶忙低下头干活,手下飞快,又恢复成杨庄村最能干最能吃苦的杨小冬。
杨小冬出生在冬天,确切的日子好像是在腊月底,不过除了杨秋并没有人会给他过生日。而今年,杨秋也要在外地过年了。
“李亭亭!李亭亭也来了!”宋一鸣小声地喊,看热闹的心溢于言表。李亭亭是谁,那可是校花是外院女神,是多少富家子的求之不得!
宋一鸣没得到回应,也不恼,一会儿上课就知道了。
被送苹果的人看了她一眼,惹得脸蛋都不用涂腮红。他表情淡淡,礼貌地说谢谢,再无其他表示。已经足够了,女孩们怀揣着滚烫的小鹿一样的心,回到座位上被朋友们起哄。
“不好意思,有约了。”梁御恒直接拒绝了她。
枣树光秃秃的,枝叶曲折地伸向天空,很冷,他赶紧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