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指用力,竹筒立刻分崩离析,空心的竹筒中,滚出两颗乌溜溜的药丸来。
杜如芸却一点也不在意,礼貌地和邻座的贵妇打了招呼,施施然坐下。
安排好歌舞姬,杜如芸带着两个大梁杜府的两个侍女,慢慢走向宴会大厅。
梁程煜起身,把女孩轻轻放在床上,俯身轻轻一吻。
“哎哟,别哭呀,”李夫人忙拍了拍她的手,“可怜见的
那为她介绍的李夫人抿嘴一笑,在她耳旁悄悄道:“可是在寻那六殿下?按照规矩,会在臣子们到达后进场。”她抬头朝主厅那边望了望,笑道:“差不多了,应该快要进来了。”
江唯安作为正使,自是在主厅中端坐,杜如芸作为乐国使节团的一员,被安排在偏殿一角,周遭都是些大梁贵妇,她一去,这些女人脸上没有什么,却都在私底下偷偷地瞧着这位乐国的传奇女子。
舞团中大都是第一次来大梁的新人,虽有些忐忑,却也青春热烈,有些初生牛犊的冲劲。尤其是杜家乐坊的舞姬们,因为有杜如芸在,仿佛什么都不用担心,令行禁止,十分听话,惹得大梁负责舞乐的公公连口称赞。
“什么药?”梁程煜放下手中马鞭的残骸,拈起一颗药丸来细看。
杜如芸没想到她竟如此热情,想是早已从李大人口中得知了自己和梁程煜的“关系”,只好低头道了谢,见她提起梁程煜这么顺当,又悄悄试探道:“我听说以前,六殿下他在梁都不怎么受欢迎……”
梆子响了三声,杜如芸这一天舟车劳顿,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梁程煜还在低低地说着什么,耳边女孩的呼吸却慢慢缓了下来。
药丸乌黑,却夹杂着丝丝金线,带着点不知名的香气。
坐在她身边的这位,正是昨日接待她们的李大人之妻,自觉担起了带她熟悉的重任,一一向她介绍同桌的夫人、贵女们。
“好厉害!”杜如芸趴在他肩上,开心地在男人的脸颊上啾了一下。
包裹手柄的牛皮被摊开,露出里面的竹筒。梁程煜轻轻“咦”了一声,那竹筒一边轻一边重,竟似藏着什么。
梁程煜手下一顿,嘴角轻轻弯起,又接着拆解。
梁程煜端起茶杯来:“什么心里有底,不过是希望通过你来找一个联盟,必要时救她于水火。”
“哎,那是以前,”李夫人俯身,十分亲热地挽起杜如芸的手臂,“小半年前,那六皇子不是遇了神仙?听说啊,那菩萨不仅驱赶了殿下命里的害星,还给了他运道,你看他平日里都用鲛鳞把那只神眼盖了起来,可不就是不想让运道流失吗?听说,这两日连陛下也稀奇上了他那只福眼,昨日六殿下入宫,陛下还专门瞧了他呢!”
两人的心都不在美食上,很快就吃完饭。梁程煜收拾食盒,转头看见杜如芸正拿了把剪刀比来比去,想把马鞭的握柄拆下来,却无处下手,忙道:“我来吧。”
睡着的杜如芸再无平日的精明利落,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脸上的红痕已经淡了许多,小嘴红润,微微张开,唇上还留着亲吻的水光。
“应该是给小丫解毒的南楚巫药。”杜如芸掏出一个瓷瓶,小心地把药丸装入瓶中,“在乐都的时候,这小公主不是来过杜家?那日太子来带她走,盛瑾瑜去宫里打听你的情况,那小公主便想法让小爵爷带了封信出来。”
杜如芸被那一串侯爵、伯爵夫人小姐弄得晕头转向,脸上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向殿外瞟去。
杜如芸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当然知道,就是没想到,”她抬眼看向李夫人,翦水秋瞳中已经蒙了一层雾气,“没想到大家这么快就能接受他。”
一大早起来,杜如芸便开始忙碌。
杜如芸好笑,玩心大起,伸手抬了抬梁程煜的下巴:“人家看中你了呢!美人,你很抢手啊!”
碗筷。
男人眼中闪过一道暗光,撑在薄被上的手指伸缩了好几下,终于还是强迫自己站直了身子,悄然离开。
第二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梁帝的生辰。
杜如芸把马鞭和剪刀递给他,他只接了马鞭,也不知是怎么用的力,手指上像有刀片似的,只轻轻几抹,马鞭的手柄便和鞭体分开来,握柄很快被他拆开。
杜如芸拿起茶壶,给梁程煜倒了一杯茶,往他面前推了推:“信夹在请我赏梅的名帖里,那孩子说,自己是被人陷害北上和亲,到时候会故意在几个皇子之间犹豫,若是实在被逼无奈,大概会拉你当挡箭牌,所以知会我,让我心里有底。既然如此,我当然也不客气,她是南楚人,听说那巫女又去了大梁,当然就托她找药咯。”
梁程煜却一揽眼前人的细腰,把人抱在腿上:“我才不要她看上,只要你看上就好。”
“呀!”杜如芸轻声笑道:“这小公主真厉害,来了大梁不过数月,竟然就把这药给找到了。”
“哎,对了,”李夫人看着杜如芸礼貌的微笑,“这些你都应该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