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一行人中为首的居然不是方健,而是个年轻的姑娘。
叙述此事的两个孩子面黄肌瘦,满身是洗不净的泥浆。他们侥幸没有入山,却在三天后遇上了大规模的泥石流,在陈立的救助下生还。
杜如芸毫不迟疑,“驾”地一声,率先踏上了大梁的土地。
梁程煜进山那日,把陈立留在山脚接应,却三日没有消息。陈立心急如焚,正给张务安写信救援时,揽云山突然垮塌,他自知生死未卜,抢着将信送了出去。
位于山脊南坡的乐国境内,阳光充足,植被高而密,而位于大梁境内的北坡,长年被北风侵蚀,植被要稀拉得多。这连日的大雨下下来,很多地方已经土壤松动,有滑坡的危险。
乐国依附大梁经年,两国边境形同虚设,常有商人会乐国边界做生意,倒也不会让人感觉奇怪。
陈立呆愣半晌,直到人都走了,才反应过来,惊得半日合不上嘴。
这位副将一身狼狈,头上还缠着绷带。
杜如芸正听得入迷,冷不防被cue到,愣了一下反问道:“他怎么说?”
想到这里,杜如芸心急如焚,恨不得能够像鸽子一样飞起来,快些到云州府去看一看。
那姑娘一甩马鞭:“将军辛苦了,我们这就出发,至于粮食,将军现在先稳定人心,后续自有粮食送来。”
后来得以生还,又忙着安抚百姓,开仓赈粮,却苦于从山中涌向云州府的灾民越来越多,而粮食很快就会难以为继,正在头疼。
连日的奔袭,让人马都疲惫不堪,而这种无力感,在众人到达云州府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殿下原来要求自己就像是要做圣人似的,现在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坊主您的念叨功不可没!”
杜如芸颇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群快乐的小伙子,对他们这种强行联系的逻辑叹为观止,直到她看见,好几个小伙子的脸上耳根,都泛起了红晕。
杜如芸并未进府,只在不远处的酒楼打尖,暂管云州府的陈立仓皇而来,误送到杜如芸手中的那封信便是他发出的。
第二日一早,杜如芸起身的时候,精神恢复了,双腿却有些站不住,大腿内侧磨破了皮,随便一动,便钻心地疼,只好又和系统讨价还价一番,兑了一张“小伤疗愈卡”。
她突然就明白了,这些真正关心、爱护着梁程煜的人,一直都希望他们的殿下能平安、快乐,能有一个相信他、爱护他的人存在。他们早就看出了他心中的那点情愫,想要鼓励,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他们两人的支持。
不过现在挺好!”一个老兵叹道,“殿下在乐国的这几个月,话变多了,笑得也多了。要是以前啊,到了冬天,殿下也是一件单衣,好像很享受天冷似的,其实哪有不怕冷的人?我总是见他的手冻得通红。但是除夕那天回城,我给他拿了件披风,他还谢我来着,当时我就问他了,我说,殿下,您今年怎么愿意穿厚衣,披披风了?坊主,您猜他怎么说?”
今日见到方健的传令兵,便知是乐都那边派人来了,忙赶过来,连声道:“我这边还能应付几日,你们快去揽云山,先去找殿下!”
等她再次翻上马背,队伍已经爬到山顶,山梁的另一边便是大梁的国土了。
但眼前的难民越来越多,杜如芸也不得不安排人手,快马到越州地界卖粮支援,队伍中的人一下子少了下来。
想起那封信中所说,殿下入山已有三日,仍杳无音讯,戛然而止的信件,信纸上带血的泥手印,极有可能预示着一场、甚至于是两场山体滑坡或山洪爆发。
洞外依旧下着雨,冬末的寒风依旧冰冷,杜如芸的心里却被这些话语塞得满满的,让冷风凄雨无机可乘,倍加温暖。
老兵的眼里升起一点促狭:“他说啊,等会要回乐坊,要是被你们坊主看见,今晚我肯定被她念叨。哈哈哈哈!”
一群人爆笑出声,纷纷叫着“坊主你可要多念叨念叨,我们的好日子就靠你了!”
“还有还有,现在殿下心情好的时候比较多,出手也比以往要大方,兄弟们的日子都好过了很多,坊主您可一定要坚持啊!”
云州的郡王府并不大,从门面上来看,也不过是乐都一个伯爵府的大小。
揽云山高而险峻,没有功夫很难入内。梁程煜安排好手下在山外扎营,自己带着十来名好手,背着淡水干粮进山搜救。
揽云山下有一个小镇,镇上人皆以采药、打猎为生,今日雨水下的早,又连绵不停,家家户户的存货都告了急。无奈之下,村长带着村中的青壮年一起上了山,却被洪水困在了山中。留在山下的村民一看形式不好,忙向附近的云州府求救。
进入云州地界,一开始陆陆续续看到难民,杜如芸早已安排好秦念儿沿路购粮,到达乐梁边境的时候以卖粮为由进入大梁地界。
那日梁程煜刚刚感到云州府,卸下不少从越州买来的粮食,正好碰见揽云村的村民求救,便带人去了揽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