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但脸色苍白眼圈微红无法掩饰,干脆直说是来承恩寺后山祭奠亡友。
临近新年,乐坊总是比别处忙碌,几家权贵的宴会时间已定,林琳忙得脚不沾地,每日都在练功房内检查各台歌舞的细节。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慌乱,杜如芸想从贵妃榻上站起来,肩膀却被男人伸手轻轻压住,忙问道:“明日就是除夕,你不和我们一起过年吗?”
腊月二十九,最后一场应酬回来,杜如芸瘫在贵妃榻上,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变成一条咸鱼。
杜老爹这几天也回来了,带来了好些南方时兴的衣服料子,城中的裁缝铺子赶了几天工,昨日终于把府里所有人的新衣都送了来。
两个女人回到坊内,杜如芸郝然:“这几日误会你了,抱歉。”
红玉嫣然一笑:“谢谢你今日去看他,不过……”她转向自己的小院,脚步不停,幽幽的声音却清晰传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江静媛她们和红玉差了近十岁,并不清楚过往,礼貌地跟着唏嘘了几句,便邀请红玉和她们一起回城。
男人点了点头,又看她一眼,转身掠出高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开席的时候,坊主总要讲几句吉祥话,杜如芸推她父亲起身,却被杜老爹瞪了一眼道:“这个时候当然是坊主来说,”说着还看了眼大伙,“你们说是不是呀?”
第二天便是除夕,这个时代不兴在外面吃年夜饭,家家户户都在家窝着,桃韵轩今日打烊,家在城里的全都放假回家,坊里的人一下子少了不少。
杜如芸叫人把新衣发了下去,院子里一片喜气洋洋。
她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变成了跪在贵妃榻上的姿势,一双妙目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
杜如芸一下子清醒了。
她眨了眨眼:“那我明天等你回来吃饺子守岁。”
杜如芸则忙于各项商业事务的检查,提着礼单到各家合作商家那儿去提前拜年,每日应酬到深夜。
众女把杜如芸和红玉送回家,那两只鸽子早就已经回了乐坊,孟婉婷大喜,嘱咐杜如芸过两日一定要去一趟孟府,把朋友圈建起来试试。杜如芸笑着应了。
杜如芸看着那几串铜钱直笑,一晃神,却见高大清冷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树下,静静向窗边望来。
众人全都哄了起来。
杜如芸加了件披风,坐在乐坊的院子口看小厮侍女们忙碌。
这几日晴朗,窗缝里吹来的风并不算冷,杜如芸一时兴起,眯着半醉的眼,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晚上是坊内大宴,厨师厨娘们从一早就开始忙碌,一整日,厨房都不断地飘出诱人的香味。
阿福这两日一直在坊内,督着侍女小厮们大扫除,大门口和游廊里都换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各处绿植都焕然一新,杜如芸院子里的那棵海棠,甚至被系上了红绸带。
商业应酬上多少会喝些酒,杜如芸其实酒量还可以,只要不是喝的太急,加上她演技好,几杯之后便红着脸装醉,在酒桌上很好控制分寸。
杜如芸叫人把饭厅的屏风全部撤走,打通成一个大厅,所有人围桌而坐。
结果阿福就真的在树上挂了十来串铜钱,此刻夜风一吹,铜钱被吹得叮叮当当,十分热闹。
梁程煜明显愣了一愣,似乎根本没考虑过过年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答道:“那我争取早点回来。”
红玉的手,两人一起回到断崖之上。梁程煜则再不出现,独自走了。
“好,”知道这男人一言九鼎,杜如芸软了情绪,又绽开笑容,却不知道,在男人眼里,漫天的星光都聚在了她的眼中。
梁程煜站在窗外,依旧比跪在贵妃榻上的杜如芸高出一大截,他垂下眼,看着女孩仰起白玉般的脸庞,承接一片星光。
伸手把她散下来的鬓发绕至耳后,梁程煜低声答:“有点事情要去处理,来和你说一声。”
杜如芸白天还调侃,与其系绸子,还不如挂铜钱,做棵摇钱树出来多带劲。
“你怎么来了?”杜如芸轻轻问。
杜如芸扭头看了眼东院的方向,终究什么也没说,低头回了自己房间。
“现在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