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又想到先前在百货大楼遇到的那个女人,她又在想,或许那也是原因之一。
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好好学。爹得走了,不然赶不上去公社得车。”
“刚开始两年,也挺好的,就是从怀上你之后,慢慢的变了,到底是怎么变的我不是她,我也说不清楚。可是我这辈子,没有对不起她。我们陆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对不起她。她走到今天,完全是她自找的。”
“刚认识的时候,她不是那样的。其实不算远,我们不是一个大队,但是离的也不算远,我都忘了我是干什么来着,去他们队上。我记得头一回遇到她的时候她在河边上洗衣裳,我问路来着。十多年了,记的没那么清楚了,反正是那会儿她很文静,很好看,也很勤快。”
她在想,果然,自己还是太小,她还是不懂她爹说的这些。
陆家咀还是原来的陆家咀,却也不是原来的陆家咀了。
初一应下来:“爹,东平大伯那年回来说要带你做生意呢,你为啥没应呢?”这个她原来也问过,陆东财总说小孩子不懂。她现在已经上高中了,不是小孩子了。
“以前你婆不是都跟你说过?”
而今的美好,是另外一个女人一点点的修补起来的。
兄弟五个,还像小时候那样,拿着板凳坐在正对着西山的墙根脚下。
城里不好吗?大家都想往城里来呢!自家爹娘真的是有些奇怪。
这一辈子他们已经走了大半,也不知过了今天,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这样坐在一起,对着夕阳,肩并着肩。
(全文完)
上了年纪,她身体一直算不得多好,但是愣是熬到了最后。
辛劳一生,走的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他想起那一年跟李来英相识得时候,那时候他们多年轻啊,那会儿他把两个人得日子想得那么简单,想得那么美。是那个女人,亲手将他们得日子撕扯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初一把他送到学校门口,目送他远去,在那站了很久。
陆明海和陆明江,一个活到六十九,一个七十二,先后都走了,没过两年张红英也跟着去了。大概跟性格有关,高秀兰这辈子都是个能看得开的。看得开的人长寿。
陆东财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这有什么好听的?”
“那会儿我还很年轻,喜欢肯定是喜欢的,刚好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我就主动跟你婆说我相中了她。你婆你是知道的,最是好说话不过,我说喜欢,她就应了,托了人把这个事情给办了。”
“初一,你要是想去认她,我不拦着你。”
陆东财笑了笑:“你爹我没出息啊,我就这么大出息,只想简简单单的种好自己的那点地。”
阔别多年,兄弟几个都两鬓斑白。
初一指了指学校里面:“爹,你跟我再去学校里面走走吧,你跟我说说她的事情,我想知道。”
最后一回兄弟几个团圆,是高秀兰去世的时候。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也最后照亮着那一面墙,照在兄弟几个人的身上脸上。
初一道:“那不一样,我婆说的是我婆说的,我想再听你说说。”
一条大路从甘岭公社直通陆家咀,甚至还打了水泥路面,车子能直接开到陆家门口。
“城里有城里的好,山里也有山里的好。我没打算走多远,就想在那安安稳稳的呆着,以后不管你们走多远,不管你们走多久,不管你们谁回来,都有个落脚的地方。”
用陆明海的话来说,这辈子最不容易的就是高秀兰。
“我们一大家子,兄弟姐妹这么多,去的去这,去的去那,只剩下我跟你娘在家里了。我们要是也走了,你爷和婆咋办?那么大年纪了。接来城里,他们在那呆了一辈子了,临老了换地方,他们未必习惯。”
初一点点头:“我知道。我有娘又不是没有。一个不要我的人,我不惦记。”
新溪县到陆家咀这条路,陆东财走的次数不多,每一回都有不同得滋味。
她去世的时候,陆东财也五十有六,陆东平年纪也不轻了,跟陆东临一起,带着自家的孩子开着车从首都赶回来。
所以,再见又怎样,他们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跟了他,照顾他,照顾他兄弟,替他生儿育女,就连侄子侄女她都照顾有加。
狠狠的一番忙碌之后,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但是你要记得,每一个人一辈子福气都是有限的,要知道珍惜。不懂得惜福的人,福缘只会越来越浅,不会有好结果的。”
改革开放之后,日新月异,哪怕是农村,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东财点点头:“你好好的,好好学,争取考大学,考到首都去。你姑姑,你大伯,幺大,都在那边,你也要加油。”
“那就想知道嘛!她那么坏,都不要我,你怎么看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