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很坚强。
胭脂她被保护得连湘京报社不再生产报纸也不知道。更别说城北的爆炸,城南的枪战,总局的外交对峙等等。她望着窗外空荡荡的街,脸上有些麻木的怔愣。
胭脂猛地拍了拍车门:“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两边站了两排的士兵,都在送她们。送她们最后一程。
可是爱他总伤人,神总爱捉弄人,岁月又爱亲吻人。
眼眶红的,鼻尖红的,脸颊也是红的。红在怕里。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怀着身孕,头发散乱,额头红了一大块的女人踉跄地往后走,远离城门的方向。
李守野看见五姨太摇晃的,似乎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吓得脸色苍白。他想要上前,却又想到刚刚见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李冽文伸手拦住他动作的手。
“啪——”
看起来她时不时都要找大帅闹一场,哭一场。但其余的,她都藏在背后了。只有刘妈会看见,她偷偷躲在厕所了捂住肚子不停地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吐了之后,又忍着恶心吃东西,吃到孩子饱,就算吃东西的时候她一阵一阵地难受。
但没人动作。
李冽文太温柔。温柔到给她了一个连自己都被骗过去的美好世界,等他有一点撑不住,这个世界就塌了。胭脂摸着肚子,嘴角笑容苦涩无奈:“我怎么忘了,他是个大帅。”
她踩着高跟鞋,脚步虚晃地往后面走。
胭脂和彭东茹上了车,前面两辆军车开路,后面两辆军车跟着。
胭脂攥紧了手。她咬了咬唇,唇色鲜红。
她声音不大,却很用力,用力到听起来很是嘶哑。彭东茹吓了一跳,想拉住她,却被胭脂一把甩开。
享受几个月富贵闲散日子的女人,少了点身上的风尘气。本就肤色白嫩,如今更是娇美。体肉也往外扩了点弧度,终于丰盈了这身躯。
车子往城北的大门开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伸手,给了李冽文一个响亮的耳光。
全体士兵都惊了。
刘妈轻声道:“胭脂,别怕。”
全体兵士身子一僵。李守野更是吓得张大了嘴巴。
前面的司机见怀有身孕的五姨太跟疯了似的,更是怕得哆嗦了一下,他想说几句劝慰,却看姨太太像是要把门打开。他赶忙停下来。
她靠在一边,从后视镜看到了自己。
李冽文转回因为这一个大力的耳光而偏过去的头。他嘴角带了血丝,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了红肿。
不知走了多久,她眼前已不再眩晕了。她喘着气,看清了眼前的男人,站在车边,手上还是那根柱棍,旁边站着的还是那个副官。
下去。
中间的汽车猛地停下,因为惯性,胭脂的头撞上了前面的皮枕。很大一声,她的额头都红了。但她也只是晃了晃脑袋,用颤抖的手打开了车门。手上戴着的钻石手链断裂,掉落在了地上。
彭东茹捂住嘴,撇过头去。
她声音一颤:“我怎么忘了。”
她看见了后视镜里那个站在后面,很远很远的后面,随着汽车往前走而距离被拉得越发长的后面。那后面,站着一个男人。
她踩着高跟鞋,没有刚刚那样的虚晃踉跄,反而步步带风,声声有力,很快就走到了李冽文身前。
声音之大,似乎在这空荡的街上回响了三遍。
他们只听命令。可没人给他们命令。
他还是忍住了。
胭脂已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了。
他静静地盯着她,眉头紧锁,唇也抿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