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一件白色的T恤上有了几个破洞。鹿汀觉得有些眼熟，把衣服摊开，看见左边胸前那个浅灰色的鹰形标记，这才模模糊糊想起来，当初第一次上程澈家里，鹿汀淋了雨，程澈就是拿了这件T恤让鹿汀擦头发。
话音卡在喉头，好半天没将剩下的音节发出来。鹿汀一笑，“不就是亲了我头发吗，小时候又不是没亲过。”
聚完餐出来的时候快八点了，走出饭店时，天上果然飘着小雨。不一会儿，程澈把车开到了马路边。鹿汀看见不远处的艾琳，问了句要不要搭顺风车，艾琳笑着摆摆手，“不做电灯泡是做人的基本原则。而且我学校就在附近，坐两站公交就到了。”
只要是关于她的记忆，他统统都收纳了起来，不忍丢弃半分。
然后是鹿汀送他的素描本和那些肖像画，连某次球赛前给他带的已经坏了的小风扇也在里边。
“不行。”程澈严肃地拒绝了鹿汀的提议，然后不由分说地从她手里夺下了T恤，在手里折好。
鹿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准备继续收拾，却不小心看见了压在衣服底下的透明文件袋。
待东西收拾完，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鹿汀理所当然地留下来过夜。
“什么？”
起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鹿汀在机场送行的事。
男生愣愣地看着她。
“干嘛？”
东西打包了一半，纸箱堆在客厅里，让狭小的空间显得有些乱。程澈洗了把脸后，打开二十八寸的大行李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过了会儿，手机响起来，是学校一起做程序开发的朋友打来的。见程澈去接电话，鹿汀看着零散在一旁的衣物，蹲下来，认真地帮忙一件件叠放好。
鹿汀觉得男生行为幼稚又可爱。她仰着头，眼睛盈盈地看着他，发现他的脸已是绯红。
黑暗里，鹿汀似乎隐约听见程澈叹了声气，于是，她问，“怎么了？”
程澈这时已经接完电话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事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都快忘了。”
鹿汀感到疑惑。
“以后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嘛。”
女生好奇地抽出来打开，一脸惊讶地看着里面的东西。
苏煜脸色一本正经，单眼皮垂着看她，“之前在机场的事跟你道个歉。”
鹿汀拿着衣服，在手里晃了晃，“这件你怎么还留着呢？上次不就让扔掉了么，都破了这么大个洞，你还想穿出去？”
“你别管。”程澈把衣服叠好，塞进行李箱里。
于是索性整个人坐在地毯上，身体向后一靠，抱着坐在沙发上的程澈的大腿，脸紧紧贴着他。
鹿汀看着程澈，又回头望了眼一直摆在床头的企鹅玩偶。当初离家时，程澈二话不说地把玩偶带上了，鹿汀百思不得其解，这会儿好像有点明白了。
两人躺在一米八的大床上，中间隔了些距离。灯已经关上，窗外的光线投来模糊的影子。
“我扔垃圾桶了啊。”
“……”
程澈租的公寓离买的房很近，因为搬家时间定在周末，鹿汀早前便答应了男生会过来帮忙收拾。
“嗯？”
鹿汀这才坐进程澈的副驾，随着男生回到他租的地方。
男生一时没回话。
鹿汀拎着衣服作势起身，被男生一把按住了肩膀。
“以后别偷偷捡破烂了，好不好？”
“当时想到要分开，我有点激动，急急忙忙地抱了你，还亲了……”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程澈抬手摸摸她的头，没说话。
放在最上面的是高二结束时，全班的那张合照，虽然时隔三年，但照片保存完好。一群人正中间的位置，鹿汀回过头，仰视着站在正后方的程澈。
“我是说，那就好。”
“这样吗。”
鹿汀拿开照片，又看到了当初赔给程澈的英语书。书还是新的，白色的纸张带着油墨的香，上面散落着鹿汀方方正正的笔迹。
青涩的模样就那样被定格在画面里，扑面而来全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