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低头看她，见到女生眼红着，眉头微微一皱。
男生问, “哭了一下午，补这么点儿水，够了？”
“……腿有点麻。”
“我从下午就看见你在我家门口坐着。”
第84章 84
程澈没答话。
程澈知道这事的话，该有多伤心。
程澈像拎着件大小合适的行李似的, 轻轻松松便将鹿汀扛到了沙发旁。男生身上清淡好闻的橙子味传来, 这一刻，她的感官终于变得真实。
他开口，说话的嗓音有些低哑。
家门口的，意识朦朦胧胧，视线因为泪水糊成了一团。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很久前程澈母亲神色漠然的那句“你别害了她”，和程澈父亲最后难堪的沉默。
屋里瞬间通透明亮了起来。鹿汀站在沙发旁, 见男生拿着桌边的水杯去厨房倒了杯水，递来。
鹿汀反应了会儿, 才明白程澈应该是从摄像头里看到的。她轻轻地呼了口气, 想了想, 才问出口，“你到底去哪儿了呀。”
大码的男式运动鞋停在面前，她费力仰头，才看清男生的脸。两天不见，程澈的表情冷冷清清，白色的皮肤上冒出了泛青的胡须，眼睛深不见底，像冬日结冰的海面。
八十四
难道没有一个人相信他吗？
程澈看着她。
现在的鹿汀，满脑子却都是程澈。
鹿汀一顿。
不过鹿汀忍住了。
表情像零度的水一般，逐渐凝固成了冰。安静了一两秒，他跟做了重要的决定似的，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用手一点一点将鹿汀抓着他衣角的手掰开。
鹿汀的说话声越来越低，她抬眼，正好对上了程澈深沉如海的目光。男生的唇紧抿着，正严肃地看她。
“你不怕吗？”
“你就这样突然不去上课，家里也找不着人，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心里很酸，眼睛却已经流不出泪来。水风干在脸上，干巴巴地疼。她抽了抽鼻子，看见楼梯间的另一头，有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嗯。”鹿汀应声。
她试图将不同来源的信息拼凑起来，却发现脑海里一团乱麻，想了很久，心里也没个头绪。不知不觉过了好几个小时，胸口还是难受，不知道再哭一次会不会好一点。
“……”鹿汀抹了把脸，意识到此刻的狼狈，试图站起来。刚撑起身体，膝盖还没伸直，整个人又坐回了地面。
屋里很黑，窗户是开着的，只透进来一点儿霓虹的光线。夜色中, 男生高大的身躯化成了一道有温度的影子。
眼眶热了起来，她把脸埋在膝盖上，闷声闷气地开始流泪。
房间里也充满了他的气味，这久违的熟稔感让人一瞬间有点想流泪。
男生站定, 让女生的脚回到地面, “能站稳吗？”
很久以后，天已经黑了。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鹿汀恍惚地抬起头来，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压抑至极的梦里醒来，掏出手机，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
鹿汀低下头, 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抓着程澈的衣角，“你知不知道, 我很担心你。”
程澈问，“怎么了？”
程澈没说话，右手打开房门。没等鹿汀反应过来，他便弯下身，左手搂着鹿汀，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半抱着人进了屋里。
因为是阴天，阳光透过楼梯间的光，只有一点点亮度。周围昏昏沉沉的，鹿汀蹲坐在上次的位置，她看了眼时间，是下午三点，第一节 课已经开始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能哭。”
他的手掌这才彻底放下来, “啪”的一声, 他转身将沙发旁的落地灯打开。
“谢谢。”鹿汀顺着他的好意, 喝了一小口。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在程澈家门口坐了六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