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家首饰铺前,望着那满店的金碧辉煌,斐然似乎已然看见了自己的银子自自家腰包哗哗哗的流淌去了未知的地方。果不其然,前面自家内人转过身来,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嘿嘿嘿笑了笑,打了个响指:“跟上!记账!”
醒来之后人就已经在斐将军府了,出乎意料的,兰薰倒是一点儿都没受责备,甚至还养得很好,比上回见胖了一整圈儿。“胖了?”眉眼笑起来弯弯:“我爹对你很好?”
斐然绝望的哀嚎一声,取出随身携带着的厚厚的账本儿,熟练的翻到末页,又添上新的一笔。他已经生无可恋了:“瑶儿我的祖宗哎!你能不能……少花一点儿,就一点儿,少花一点儿都是进步……”
兰薰白她一眼:“别演了主子一跑,谁不知道先前是装的?”
“错。”不知哪儿来的胆子,一下子把刀山火海下油锅一扫而空:“是比老虎狮子豹子还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就是,不,你不是东西。哦不不,你是,你不是,哎呀!我……我相信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你是人。”“……”
斐然回来了,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还不如当时知道她失忆前后的变化大。直到他搂住她的肩,泪水落下打湿了她后背的衣衫,她才知道,原来从没有谁是天生就会隐藏情绪,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无奈,是身不由己。
后来斐然听她这么形容,满头黑线,沉默了好一阵子: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不过沿袭军中治下的法子,结合府邸的性质特点,棍子板子鞭子,只要不死就都不过皮肉小伤,怎么到她这儿,就跟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下油锅似的?
又一年夏至,窗外池塘里的荷花开的很好,嗜睡多日的感觉依旧没有褪去。御医满心欢喜的收了搭脉的手,贺着喜脉之喜,他却紧皱着眉头,就当御医已经开始猜测是不是红杏出墙好大一顶绿帽子啥啥的时候,他道:“女人生孩子鬼门关,我家内人,会不会有危险?”
因为!步摇!太!能!花!钱!了!
慕容允瀚倒台,旧案统统被翻出来,一桩一桩处理掉。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报仇也可以这样简单,曾经那么多年仇恨溢于心胸,在那一瞬间合该爆发时才发现,似乎也并不是如想象中那般强烈。那夜她抱着元黛两个人哭了半个晚上,昏昏沉沉睡过去,早上起来对着两个人肿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又哭了好久好久。新帝登基,先帝所判结果不能更改,慕容允瀚最终还是流放论处。斐然和苏秉两人一声不吭的去了又归,劫了囚车,手刃仇人,就连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摄政王子书岚卿都不知道。手刃仇人,虽然能想象到那是怎样的痛快,一切恨意尽于此时此刻发散,但似乎,这么久的仇恨,最终都化为水一样,淡淡的,成为了永恒的记忆。
“哈哈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步摇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斐然,看他脸色还好,就大着胆子道出原委,但心里头打鼓可是厉害着──谁不知道他把她自始至终都只当个下人,最多是个稍微有点不同多了个暖炕功能的下人,他对下人……那些手段说真的,任何一样说要给她试试,她保准可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并且全抹他身上,然后自己把自己在行刑前活生生吓死。
步摇过的还算快活,斐然满世界找人找了三天,最终不知元黛去找了他一趟,他便也放弃了。元黛说得对,当爱成为一种负担的时候,付出者应该学会适度控制,而且他同样也该反思,为什么他的一点点在意便会让步摇产生受宠若惊的情绪,先前的他给过步摇什么样的伤害,他每每皆以身负家仇为借口,而步摇,又何尝不是身负家仇之人?
元黛敲响朝天殿外那面红漆白面鼓的时候,步摇正在屋子里昏昏欲睡,朦胧间有人一把把她捞起来带着就跑,嘴里骂骂咧咧:“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还睡!元黛也是,法子也不知道周不周全,别到时候摊着整个府邸上下给她元家不怕死的陪葬!别人行啊,可……谁知道他翊王府牢不牢靠,别把我女人弄伤了……”
心疼的捏了
街市上人流熙熙攘攘,饶是如此,因为怕流产伤母体的斐某人仍旧和众侍卫如保护帝后出行一般的左右围成圈儿护着她,只是斐然的表情并不是太愉快。
步摇“嘁”了一声道:“我这是花吗?”眨了眨眼睛觉得不太对劲:“呃,这是花没错!但是!我,不管是步摇还是詹瑶蓉,我从来都不是花钱如流水的人!我只是,只是致力于让每一分钱都实现它应有的价值!”她伸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个脑瓜崩儿:“这叫钱尽其用!”
而此刻的斐然听完她颤抖着声音说完原委,更是满头黑线:他对她来说有这么冷血,好歹暖过炕,咋的就成了在他心目中比下人还下人的下人?“你下次有啥想法都别一个人憋着继续延伸式瞎想好吗?”他无奈叹息:“我觉得我自己挺好的,到你这儿就成了老虎狮子豹子……”
“吓!怎么可能?”步摇恶狠狠的小声嗫嚅:“他敢哦。”好了,虽然是很有气势的两个字,但是她说起来软绵绵的,后面又加了个撒娇一样的语气词,很明显她并没有什么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