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出自于喜欢,怎么还会去计较那些分数的高低,评判他是否有哪里不足,去揣摩他是否与自己般配呢?
童话风绿荫环绕的场地,穿过一道道花朵繁复的拱门,走到未来丈夫的身边。在她少女时期的白日梦幻想之中,那个男人一直都是陆培风的长相。
陆培风闭着眼睛,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抖,他的手扶着温荼的肩膀,但却也只是轻轻地放着,并没有推拒或者勉强的意味,只要温荼一挣,就可以轻松挣脱。
温荼心念一动。
陆培风唇边的笑意柔和:“你以前也是这么说。”
不知何时起,天已经彻底亮了。
陆培风抿紧唇,负气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复又觉得自己这行为实在幼稚,赌气般的放轻了力道。
“可这不一样。”温荼辩驳道:“我们又不是相亲认识的。”
那片绚丽浪漫的朝霞褪去了金黄橙红的色彩,今日风和日丽,天空碧蓝,白云朵朵,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树梢的鸟雀扑腾着翅膀飞远走,花叶的露珠顺着脉络淌下,滴入湿润的泥土中。
“温荼,你相亲过吗?”
“……”陆培风唇边的笑意凝固住,他撇过头去,有些不愿意看她。
“再结一次婚。”陆培风垂下眼,看着她空荡荡的无名指。“这一次,要让你的父母也见证,把你所有的朋友都请过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你不是说更喜欢森林婚礼吗?”
“在相亲场上,你的长相,家世,才华,能力,你身上的任何一处特点,都要摆在桌面上任由对面人评判,给你打出一个分数高低。”陆培风自嘲地道:“你父母会愿意让你嫁给一个神经病吗?”
温荼盯着他形状好看的后脑勺,等了好久,没等到他的答案,又揣测着说:“是因为那会儿你还不信任我吗?”
“……不是。”
这的确是她的喜好。
“……”
太阳缓缓升到了他们的头顶,陆培风微怔着看着她,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温荼并不想指责陆培风的错误,她只是轻柔地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等你全部记起来以后,如果你还愿意做我的妻子,我们再结一次婚吧。”
“那我们当初……”温荼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没有告诉家里人呢?”
一个轻柔的亲吻,落到了她的唇上。
温荼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想再喝一口牛奶,刚端起杯子,又想起刚才的窘境,抬起来的手又慢慢放了回去。
她的喜欢,的确是起始于在幼儿园文艺汇演上,那个在台上弹着钢琴的小男孩认真精致的侧脸,可到如今,她看见的只有眼前人灵魂中最美丽的一面,哪怕他有丑陋不堪的面容,残缺不全的躯体,她眼中的灵魂依旧闪耀夺目。
她爱的人敏感多疑,有着一颗脆弱的但凡外界给予他一点否定,就会让他躲入自己的躯壳里。他会不停的、不停的否定着自己,怀疑着自己,忐忑不安地打量着身边拥有的一切,也时刻担忧着会在某一时刻失去它们。
“……什么?”
温荼点了点头,道:“有三个路人参加了我们的婚礼,是不是?其中一对是头发白了的爷爷奶奶,他们走的时候,还手牵着手,感情那么好。我们的婚礼也有收到别人的祝福,这就足够了。”
温荼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灵魂出窍。
“有、有的……”就说最近的,在陆培风刚回国不久,她就去相了一次亲。可在陆培风面前,温荼应得有些艰难。
而后——
温荼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知道不该在此时避开视线——或许在陆培风看来,她的躲避就是否定刚才的话。于是她目光坚定地回视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