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盛情难却，赵清和终究是抵挡不住，动了筷子，他许久没有同人一起用饭，而小姑娘也笑盈盈和他说着书院和东都的事情，声音好听，一点都不聒噪，很甜很甜。
他用了力，骨节泛了些白，他垂下眼，不再看岁岁一眼，“作甚？”
他的父亲，何其糊涂。
岁岁满口答应，将家中准备的吃食，都摆在了少年的面前。
齐王府的人不多，除了陛下派过来的几个护卫，连婢子小厮也没有几个，如今的齐王府，还有谁赶淌进来呢。
赵清和的事情，一连想了许多天。终于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她让后厨的人给她做了第二日在书院里的吃食，她对别人的说辞是，想要在书院里背书，就不回来吃了。
而那声软糯糯的哥哥，像是一颗甜甜的糖，落在赵清和的心尖上化开。
吞咽了口唾沫，岁岁心虚说：“因为喜欢哥哥。”
这也不算是说谎了。
“哇！世子你知道我呀？”岁岁跑得更快了些，因为他的认识，眉眼弧度更加的深刻了。
厨娘将这件事情与宋青婵说了，宋青婵神色清淡，让厨娘按照岁岁的意思去办了。
晚课归去。
赵清和想要走进去看上一眼，却被父亲齐王痛苦的声音劝止住了：“清和，我们家的一切你可莫要忘了！这个江山，原本是属于我们的！”
她笑弯了眉眼，要是和好吃的世子哥哥一直在一起，那也挺好的啊。
当年不自量力，看不清形式与猜不透先帝的想法，导致了今日齐王府的树倒猢狲散。
灯火摇曳，他的影子也颤抖着。
岁岁将食盒摆上来，拿出里头的吃食来，这些都是周家厨房精心准备的，色香味俱全，可比赵清和手上那个饭团子好吃多了。
要是在夏日里，吃上一口凉凉清透的冰沙，感觉好极了。
赵清和一步一步走过黑暗，他与父亲是完全不同，他想要的江山，是无论在何人手中，都能成一幅锦绣繁华。
温润自持的少年，终于是忍不住了，耳根子也红了一丝，嘴边那句“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还是没好意思问小姑娘。双双对视片刻，赵清和才找回了声音来：“喜欢，是要一直在一起的。”
岁岁年纪虽然不大，可也知道，总不能直接和对方说“你看起来好好吃”吧。岁岁知道，这是不对的。
怎么就说……喜欢他呢。
他从山岳书院回来，便是想要参加来年的科考，成为朝堂之上对于江山有益的一人。
一路去了齐王的卧房外，父亲的咳嗽声又传了出来。
翌日，等到书院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岁岁就提着自己的食盒跑到了甲班的外面，她笑盈盈走进去，果真是瞧见赵清和孤身一人，一手拿着冷了的饭团，一手持着书在看。
今朝也依旧看不清，陛下在位，稳住了天下大好河山，百姓安泰，这又有何不好？况且，父亲日日说着想要夺回江山的话，真当陛下不知道吗？
清瘦的少年收回了迈进房中的脚，他转过头，朝着暗处看去，唇瓣抿着一条冷漠的直线，他未曾再说过一句话，转身又入了黑暗之中。
正如他幼年之时，先帝曾将他环抱于膝上，并未用高高在上的“朕”自称，而是对他说：“清和，爷爷这一生都放在了天下与江山上，这江山的每一存土地，都是爷爷的心血。而这份心血，爷爷希望能世世代代传承下去，永垂不朽。”
岁岁歪着脑袋想了想，从赵清和入书院开始，许是受到了阿裳的影响，她便不住去关注赵清和，毕竟赵清和是她见过的，难得一见的看起来很好吃的人。
偌大的齐王府上下，只点了零星几盏孤灯，颤颤巍巍落在了黑暗之中。
少年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是岁岁时，微微怔住，“周……周姑娘。”
赵清和顿住，还是放下了手上的书，“为何找我？”
“世子，我一个人吃不下，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啊？”小姑娘眼眸黑白分明，眼尾稍稍勾着弧度，天真与不谙世事，都明明白白写在了眼睛里。
“……”赵清和平淡温润的眼眸，愕然抑制不住，他看着那小姑娘，才那么小一点儿，要等到议亲，都得再等四五年光景。
永不离弃那种。
“好。”岁岁软软糯糯应了声，将食盒摆在了课桌上面，她瞥了眼赵清和手上的饭团，他一瞬间竟有些窘迫，他的狼狈，被她漂亮的眼睛尽收眼底。
赵清和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干巴巴温和道了句：“慢些。”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