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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的内情如今重见天日,时锦却有些恍惚。

    时时岁岁繁花似锦,是为时锦。

    将女儿交出时,他便做好了再也见不到女儿的准备。

    这么多年来,她不信早就知道她身份的皇帝只从长思口中得知了这一件事。

    时锦记得,当初她刚被认回皇宫不久,太子确实经常来陪他说天解闷。

    时锦有些无措地问:“……那后来你又为何认我?”

    “听她说过你幼时在江南的回忆,还有……”皇帝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马车,续道,“你对显之有意。”

    “你在武安侯府的赏花宴露了面,被皇后看见。”皇帝道,“当年你皇伯伯未立后,一些必须要招待女眷的宴会,只能由你母亲出面。你与你母亲颇为相像,皇后一见你,便生了疑。

    她当初进上京没多久,便和长思相识。

    “小三月是意外。”皇帝直言道,“当年陈师傅往上京递信,说是有了害你母亲之人的踪迹。还没等我派出人手,就又得知那人已经哄骗着陈师傅的徒弟私奔了。你兄长对这人耿耿于怀,一直在暗中查探。我因答应了陈师傅要护她徒弟周全,所以也派了人在暗中跟随。结果没有找到陈师傅的徒弟,反而碰见那人丢弃孩子。因着没有陈师傅女儿的下落,我便让长思代为抚养,没想到正巧被你撞上。”

    这么多年攒的怨,不可能轻飘飘一句“用心良苦”就能轻易化解。

    当时她还想着是太子自来熟,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顿了下,皇帝道,“可我没想到,竟让赵珩抓住机会,害得你……”

    他为女儿取了这个名字,以期在女儿身上留下他身为父亲、最最微不足道的痕迹。

    皇帝所做所为,皆是为她着想。如今真相大白,她该释然的,该和皇帝冰释前嫌的。

    “那小三月呢?”时锦想,小孩儿明明是在京外丢的,如何能这么赶巧就在上京被长思姐姐捡到了。

    “我想着,趁此机会将你送出上京也好。便假作同意,在边境安排了人假作流寇,到时将你劫走,帮你隐姓埋名,远离上京的纷纷扰扰。退一步讲,就算你不去和亲,将你送到岭南,也能暂且避祸。”

    她喃喃问:“所以处置齐嬷嬷的时候,你故意按下不利于郑家女的书信,不是为了包庇?”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兄长和你一样是玲珑心窍,若我多露一分,他便能猜到我的用意。凭他的性子,定然不会瞒你。你看着乖巧,实则和你母亲一样,都是嫉恶如仇的性子。这些事太凶险,我不想让你参与进来。”

    “是。”皇帝坦言不讳,“长思是我培养多年的暗探,一眼就认出了你画的徽记是镇广将军的家族徽记。你腿伤未愈,她不想你劳心太多,便没有告诉你,只将这桩事禀高给了我。从那时起,我就已经暗中加派人手去寻赵珩了。”

    时锦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怨了皇帝这么些年,到头来,却是白费感情。

    皇帝多年的苦心终于袒露出来。

    可她却做不到。

    当初,她心疼纪听对她的父亲爱恨不能。没想到,不过一月,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皇帝却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道:“是我这个父亲做得不好。你心中有气,该怨怨就是

    时锦不解:“你既答应了陈师傅,和哥哥明说就是,作何还要多此一举,另派人手?”

    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已经初初长成的女儿,就这么突然地、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上京和江南,天南地北,难以相见。

    时锦闭了闭眼,涩声问:“你还从长思姐姐那里知道了什么?”

    时锦自嘲地笑笑。

    “皇后多年无所出,皇室只有你兄长一个储君。郑氏为了永享荣华,从你兄长幼时便开始拉拢。你兄长和你走得近,显之又分外疼宠你,偏偏你和郑家女不睦。武安侯担心你们之间的敌视会影响到大局,所以联合西羌二皇子,请求和亲,目的是将你远嫁,赶出上京。”

    “她侄女因为显之的缘故,对你颇为仇视。若是在宫外,你少不得要遭难。宫内虽有皇后,可你兄长已经能独当一面,定然护得住你。”

    皇帝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只能苦笑道:“是我没用,十八年前护不住你母亲,三年前也护不住你。”

    那才是他与女儿的时隔数年的重逢。

    “不是,是为了逼赵珩现身。”皇帝看着她失神的模样,有些心疼道,“赵珩逃窜多年,有武安侯暗中相助,根本找不到他的下落。偏偏他对郑家女情深似海,只要郑家女将要成婚的消息传出,不愁他不出现。”

    时锦声音有些涩:“和亲呢?”

    生于沅水,与父母别于沅水,是为阿沅。

    “你知道我的腿伤和赵珩有关,是……长思姐姐告诉你的吗?”

    而他却懦弱到,只能藏在高大的石狮后面,看着她对以为的亲人撒娇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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