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阵阵崩塌、爆炸声在洞穴间轰隆回荡,越来越近,此起彼落,又如滚滚春雷,惊天动地。洞壁迅速龟裂,地缝扩大,轰地一声,一个洞室率先崩塌。
一个坚实而高大的男子快步走到她的眼前,阳光照映之下,他硬朗的脸容熠熠生辉,凛凛有如天神。
“啊!”知礼又惊又喜,脑中一片混乱,双颊飞红,蓦地一阵酸楚温馨。
东方鱼肚翻白,朝霞流彩。云海茫茫中,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连绵青山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灿烂而绚丽的光泽。
知礼心中陡然一沉,仿佛瞬间掉入无底深渊,思绪飞转,猛然疑虑大起,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骗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荆祁目光灼灼注视着她,慢慢说道:“正道中人早就在洞中设下了四灵封印,这个秘密在魔门前辈中早有流传。这计谋本就太过明显,而你根本不会演戏,一口气就把编好的谎话说出来,语气和神情都不对,能骗得了谁?正道中人把你派来,想必只是心存侥幸。你骂他们的话,倒是一点没错。”
听了这句话,知礼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荆祁脸上微微一笑,上前将她紧紧抱住,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地动山摇,洞库中又是一轮轰隆剧震,山壁接连崩塌,巨石滚滚砸落。魔门众妖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抱头鼠窜,相互推搡、践踏,乱成一团……
知礼脸上泛起欢欣却又怅惘的笑容,忽然想起一句话,冰玉要有一位心地纯净、灵力高强、同时具有南诏皇族血脉的女子来净化。清心不正是这样的女子吗?她至善至纯的内力,激发了潜藏在荆祁体内的善念。那个娇柔而善良的少女,用弱小的身躯承担了相当于整个世界都崩塌的痛苦!却换来了这个妖魔体内人类之心的复活!
荆祁脸上仿佛冰消雪融,充满了温柔之意,拉起她的纤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道:“你听听,我的心,又开始跳动了。”
他拿起冰玉,轻轻地挂在知礼的脖子上,道:“这块冰玉,只有冰心玉骨之人,才配拥有。”又把闪耀着幻光的天灵珠塞入她的手中,“你快走吧。天亮的时分,便是四灵封印开启的时候,整个洞府将崩塌,然后冰封。”
知礼望了望冰玉和手中的天灵珠,忽然有些迟疑,抬起头,道:“你……不走吗?你要陪着那些妖孽一起去死吗?”
摇曳的灯光照得两人的脸容阴晴不定。
他们紧紧相拥,极尽温柔,心却痛如刀割。
“你们来了!”看到奔上前来的几个人,她抑制不住狂喜之情,叫出声来。
她仰起头,问道:“从那时起,你就已经复活了,是吗?所以你才用功力打通了清儿的经脉,所以你才明知是计也投入陷阱。你其实是故意放了清儿和龙伯伯?”
“辉……哥?真的是你!”看到他,知礼心中惊讶、激动、迷乱……几乎要爆炸开来,周身颤抖不
知礼愕然凝视着他,道:“你已经决定毁灭魔门了吗?”
荆祁点头微笑,道:“是的,天灵珠蕴含天地之正气,我根本不能用,我其实是故意放了清心。我把你换来,是为了不引起他们的疑心,也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
她周身沐浴在金灿灿的晨晖之中,虽是满身尘土,但俏脸生辉,容光照人,妙目澄澈,嘴角含笑,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就这样永别了吗?昔日的好友,完全被自己连累,落得如此的下场。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歉疚和悲痛,仍不住热泪盈眶。
荆祁身子陡然一僵,双眸燃起烈火似的光芒,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已经把知道秘密的长老找借口除掉,魔门大部分的人都被骗到了这里。让魔门毁在我们二人手中,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仇恨、快意、愤怒、悲郁……在眼中纷乱交叠。
荆祁眼波闪烁,又是感慨又是悲悔,道:“樊清心是个善良而纯真的少女。我吸去她的功力之后,原本想要毁了她,可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原来的我了。我的心再度开始跳动。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痛苦,不能自拔。整个人就像在冰和火之中挣扎。”
知礼凝视着他,轻轻咬了咬下唇,转身向洞口奔去。可她只迈了两步,却停了下来,转过身,哀怜而凄楚地望着他,心弦剧烈震颤着。
“难道……你已经……”知礼怔怔地望着他深情无限地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荆祁蓦然把她推开,吼道:“快走啊!”掌风呼啸,将她推出数丈之外。
荆祁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扬了扬眉,道:“你说呢?”这时,他的眼睛变了,仿佛他们初遇之时,那质朴、单纯而充满了爱慕的眼神。
荆祁双眼炯炯,嘴角挂着一丝苦笑,道:“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我若不死,魔门怎么称得上完全覆灭?”
听到有人在远处呼唤自己的名字,知礼心中激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到了没人看到的地方,荆祁忽然冷森森问道:“你打算怎么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