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不答。
听了他们的对话,知礼望着面带愁容的阿影,想起了她们共同的父亲,心情极为复杂。无拘明知自己的父亲做了很多错事,却仍然深深爱着父亲,甚至险些被杀死也在所不惜。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深挚亲情吗?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那么恨父亲了。他已经受到了很严重的惩罚。他内心的苦痛,只怕不亚于樊拓。她可不可以,原谅自己的父亲?
无拘脸色大变,道:“爹,不要说了!你不要太自责。爹有心向善,无心作恶,天也会原谅你的。父债子偿,就算上天有什么惩罚,就让他惩罚到我的头上!”
“离开这里吧!”樊拓轻轻叹息着说道:“趁你还没完全被这个混浊的名利场污染,到别处去吧!”
樊拓凝视着儿子,道:“我希望你能无拘无束地活着,不要像我这样,作茧自缚,挣脱不开命运的樊笼。”
这时,纷杂的脚步声响起,院门突然大开,马嘶人吼,涌出一队队的兵丁,剑戟如林,刀枪似雪,将樊府团团包围。一群兵士簇拥着一个穿着锦袍玉带的中年人从院门走出来,正是九王爷康王。
灵狐哇哇大叫说:“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知道,我一离开就会立刻被你爹杀掉。眼下我还不想死,哼,看谁耗得过谁。”
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无拘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也不擦脸上的眼泪,道:“康王爷,我和我爹膝盖肿了,跪不下去,请王爷只管宣旨。”
在这个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人世间,真的可以无拘无束地活着吗?
无拘深知父亲和昭王不像外人料想的那样和睦,一直以为自己控制了灵音的感情,是帮助了父亲,却不知父亲只希望他活得无拘无束,哪怕他抛弃一千个女子,哪怕他和地位低微的女子私奔,他的父亲也毫不在乎。
昂首挺立的兵士们都是睁大了眼睛,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
樊拓脸上的笑容已经像轻烟一般消散,道:“你知道,我是个天地都背弃的罪人。虽然南诏国主是我的仇人,可我杀了不少南诏人,杀了自己的兄弟同胞,不忠不孝。杀人父而娶其女,不仁不义。为候多年,权柄在手,身不由己。我平素心狠手辣,毫不留情,连你和清儿有时都看不过去。我是这样龌龊不堪的人。我真恨不得死在你的手上,那也是应有的惩罚。”
灵狐愤然说:“我呸!你受到我的煎熬?是我受到你的煎熬才对。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这个沉闷的要死的男人合体呀!我才是悲痛欲绝、生不如死。”
无拘冷哼一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樊拓冷冷道:“我从南诏得胜回来的那些日子,心情烦乱,一时大意,让这孽畜占据了我的身体。但是他没有想到,我的魂魄离体之后,还能对自己使用还魂咒,再回到自己的身体。从此,我便不得不跟这个畜牲共用一个身体,成了半妖之躯。我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污秽不堪。这都怪我作恶太多,才遭到上天的报应,终日受到煎熬。”短短几句话,语气平淡,却隐藏了多少悲哀和无奈。
“你们父子肉麻够了没有?”听无拘哭得比他还厉害,灵狐已闷声不响许久了,此时忍不住插了一句。
清心秋波流转,痴痴地望着父亲和兄长,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也不知是悲是喜。
无拘惊讶地问道:“哪只臭狐狸?”
灵狐闷不做声。
无拘听得心惊胆寒,脸上不禁显出怒容,瞥了父亲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更觉一股森森冷意渗入心底,五脏六腑顷刻凉透。父亲孜孜不倦,终日忙于公务,从五更到半夜,没有过一刻的清闲,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没料到最终竟落得皇帝如此诛心剜骨的评价!
无拘很想狠狠瞪那灵狐一眼,但无处可瞪,问道:“爹,那只孽畜是怎么到你体内的?”
无拘朗声喝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男子汉大丈夫,敢做难道就不敢说?”
康王见无拘仰望樊拓,满面泪痕,只觉莫名其妙。
樊拓忽然冷笑一声,道:“他不过是为了那只臭狐狸。”
无拘一怔,问道:“为什么?”
的啊!”
无拘颤声道:“要走,一起走!”
“无拘无束?”无拘喃喃重复了一遍。
康王冷哼一声,脸色铁青,大声说道:“奉皇上旨:经查明,樊拓乃魔门妖人、南诏奸细,狼子野心,卑污至极,勾结妖魔奸党,私通蛮邦,意欲作乱……”越说越是离谱,竟把樊拓说成天下第一奸恶无耻之人。
无拘怒不可遏,叱道:“该死的狐狸,天下千千万万的人,你纠缠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纠缠我爹?他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
樊拓轻轻摇了摇头,缓缓道:“你不要这么说。知道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樊拓全然无动于衷,平静得异乎寻常,什么也没说,仿佛旨意说的不是他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没有其他事可做。别人如何辱骂他,他全不放在心上,甚至还隐隐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