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满地都是剥落的衣物。锦榻上一对年轻男女双双交颈并卧。皎洁的月光,照在他们光裸的肌肤上,也照出了他们惊慌失措的面孔。
只见阿影无助地跪立在灯光里,身上裹着一件白底团花大袖纱衫,乌黑的长发似水一般倾泻而下,温润如莹玉的瓜子脸略显苍白之色。见知礼进来,她不禁羞得满脸通红。
“鬼有什么可怕?哪有你们可怕?就是阎罗王、大鬼小鬼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你们可怕。”阿影在心里说道。她大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死?”
阿影哽咽着继续说道:“我本不想答应她,可她这次逼得比任何时候都厉害,不但折磨我,还威胁要找些男人来……糟蹋我,我实在害怕得很,就答应了。”
红衣女子冷冷道:“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答应我做一件事——杀了昭王,我不但会放过你,还会一五一十地告知你的身世。”
阿影望着她,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脸上泛起惊怖的神情,眼中泪珠盈盈,身子微微颤动。
锦塌上一片凌乱,轻纱般的帘幔被门窗灌入的清风吹得飘飘荡荡。
三人到了桂霭园,从院门一望,只见知礼卧房隔壁的屋内灯光跳跃,纱窗映绿,烛影摇红,隐隐能听见屋里人的呢喃细语。
她缓缓睁开眼睛。应该到阴曹地府了吧?可是面前的人是……
那日她从悬崖跌落,飞速的下坠中、恍如时空都已不存在,轻烟薄雾从身旁急掠而过,身子在无穷无尽地坠落……
灵音一听,话也不说,立刻转身出了房门,向桂霭园走去。
仿佛想起极为可怕的事,阿影身子颤抖得更厉害,道:“她让我打扮成歌女,送到王府里去。我在昭王面前,弹奏琵琶,唱了一支《山居秋暝》。昭王听得如痴如醉,看我眼神变得很奇怪。虽然是在看我,感觉却好
知礼也感到一阵窘迫,强忍莫名的心酸,扶她起身,笑道:“阿影,恭喜你啦!”
她再也忍耐不住,只觉一阵心痛如绞,柔肠寸断,手腕一扬,回魂镜光劈脸向红衣女子打去。火狐女右手一翻,扣住她的手腕,冷冷说道:“这回魂镜是我送给你的护身宝物,还能奈何了我?”她心头一凉,两行泪水顺腮而下,幽幽说道:“你……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灵音撞见这一幕春色旖旎的景色,一缕强烈的妒意,由心底直泛上来,勃然色变,恼怒欲狂。“你们……好……”她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娇躯剧颤,俏脸惨白,左手食指直指向满面惊惶的阿影,一双眼睛满含怨恨地深望了无拘刹那,转身拂袖狂奔而去,风也似的穿过院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知礼叹息道:“你不必自责。就接着说下去吧。”
灵音脸色刷地变了,柳眉倒竖,俏脸含霜,快步向那个房间走去。
一声娇笑传来,接着一个慵懒娇媚的声音道:“姐姐,我们是不是变丑了?为什么小女孩儿看见我们都吱哇乱叫,像见了鬼似的?”说话的人拿起她胸前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啊!”只见那人一身白衣,星眸流转,露出狡黠的目光,望着她掩口轻笑。
清心侧过脸对知礼道:“龙姐姐,你去瞧瞧阿影姐姐。”便转身追着无拘而去。
清心追到灵音跟前,道:“灵音姐姐,哥哥怎么可能把阿影姐姐带回自己的房间呢?他一定送阿影姐姐到知礼姐姐住的桂霭园去了,再说那里离药房也近。”
面前一身红衣的妖冶女子腻声笑道:“傻孩子,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寻死呢?我怎么舍得让你就这么死了?你应该好好品味这世间的滋味哦!呵呵……”
她猛地摇晃着脑袋,道:“我不信,什么最后一次?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阿影更是羞不可抑,头垂得更深。
过了一会儿,无拘从屋内冲出,衣冠不整,脚步匆匆。二女大惊失色,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无拘望见她们,窘得面红耳赤,勉强笑了笑,向外奔去。
“啊——”她尖叫起来,声音惨厉,面白如纸。为什么?为什么还看见这个人?看见这个人,比进了阴曹地府还要可怕!
灯光下,知礼轻轻拍着她的肩,试图安慰她的情绪,道:“别害怕,这一次,我绝不让你再受苦了!”
红衣女子厉声道:“你不信也得信,这由不得你!”
知礼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凝视着她的脸,问道:“你快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大雾弥漫,日光暗淡,四周鬼影幢幢,隐约可见是在森林之中。阴风吹来,湿漉漉地夹杂腥臭之气,更觉刺鼻。
知礼长长地舒了口气,抑制住复杂的心绪,迈入屋内。
“砰”的一声巨响,她已破门而入。
她们惊动,纷纷快步出房行礼。
无拘的房间却是黑漆漆的。灵音仍是不死心,上前推门而入。一个丫鬟赶忙进去点起灯火,却见房中空无一人。
从后头赶来的知礼和清心见灵音负气而去,不禁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