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在皇家狩猎场上……”他忽然抬头望天,眼神迷离,“我永远忘不了她那天的模样,一身紫衣,骑在白色骏马背上,拉着银弓,笑容纯稚可爱。
樊拓道:“你们的母亲真名叫蒙宁雅,韩湘凝是她为姐姐复仇时所用的化名。她是当今南诏国君的二妹,和她的姐姐一样,是当年无数南诏贵族少年心中的梦。而我,原本是南诏大将军樊平之子。”
樊氏兄妹听了,不禁大惊。原来,他们竟然是完完全全的南诏血统!
清心抬起头,道:“爹,你说吧。但是千万不要说什么不想活了的话,女儿舍不得你呀。”她心中惊疑不定起来,父亲向来罕言寡语,以致兄长有时开玩笑般数父亲一天和他说了几个字,今天竟说出这么长一番话,实在是太过异乎寻常。
“夜里,我趁着他们熟睡,杀了那些禽兽,然后逃跑。可我不能原谅国君的所作所为,他才是罪魁祸首!我爹为他效忠了一辈子,却得到这样的下场!如果不是他有意害我爹,凭区区一块手巾就能判重刑?一想到那血海深仇,我的心就锥心刺骨地痛起来。我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说着,樊拓狂笑起来,笑声说不尽地凄凉,听得兄妹二人不寒而栗。
说到这里,樊拓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表情,停了停又道:“二十三年前,我和你们一样,还是一个情窦初开、意气风发的少年,和其他南诏贵族少年一样,爱慕着那个纯洁美丽的公主。那时候,我天天想,夜夜想,就像着了魔一般,神魂颠倒,心里只想着她的声音笑貌。”
“你们想不到吧?”他忽然笑了起来,看着听得入神的儿女,问道:“你们想象不出我那时候如痴如呆的样子吧?”
“爹!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清心再也忍受不住,清泪夺眶而出,哽咽着扑入父亲的怀中,哭得像一枝带雨的梨花。
亲走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这十几年来我知道她的心里多么难受,其实我的心也何尝不难受。我本来也不想活了,但有一些话,应当对你们说。我所犯的错,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我要报仇!我便拼着上刀山、下油锅,就算化作厉鬼,也要杀了那奸贼,让他国破家亡,为爹和姐姐们报仇雪恨!”这几句话语气激愤,显得心中怨毒奇深。
“等我醒来的时候,全家已经成了钦犯——是那手巾惹的祸,上面绣有外祖母的名字‘云城’。我本以为那是一块绣着情诗的普通手巾,还想着送给她。就因为我的一时疏忽,犯下了无可弥补的过错。我全家上下,因为隐瞒实情,收留迎娶了被黜皇室的遗孤,再加上其它几桩莫须有的罪状,被判流放。这时我娘早已去世,在流放的路途中,三个姐姐被那些看守的禽兽们玷污,含恨自尽。爹被活活气死。我也倍受折磨……”
“她和长公主一起射箭嬉闹,不知说了什么,长公主笑着提起马鞭,冷不防抽在她骑的马的臀部上。马受惊狂奔,她惊叫了一声,身子猛然往前冲,缰绳都来不及拉紧。我和几个贵族少年看得大惊失色,急起直追。马发疯般地狂奔,一直奔到狩猎场边的山坡上。我看着她匍匐在马背上,剧烈地摇晃颠簸,看得心惊胆战。就在此时,她的衣衫忽然被一枝横着的树枝勾住。只听她尖声大叫,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从山坡上重重摔落下去。我当时想也没想,纵身一跃,就扑到了她的身上。就这样,我抱着她,两个人同时滚落山坡,滚到草地上。我们都受了伤,她的腿摔伤了,已经昏迷过去,我掏出手巾给她包扎伤口,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