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深思恍惚,她忽然发觉右手上又麻又痒,仔细一看,不由得心惊肉跳、恐怖异常,“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乐子笑容敛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忽然说道:“你想不想见龙知义?”
“胆小鬼!”乐子嘟囔一句,满脸鄙夷之色。
乐子放声大笑,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身为仙狐派弟子,竟然惧怕毒物!真是可笑……”
荼縻架子下,一个穿着绣花白裙的女孩正在荡秋千,一边唱歌,一边脚下越蹬越高,飞一般的轻盈。
蜈蚣被她甩在桌面上,依旧悠然自在,弯弯曲曲地爬起来。
知礼懒得给她好脸色看,冷冷道:“我要去书房。”
知礼仰望着万里晴空,轻轻叹了口气。
雪狐女面凝冰霜,冷冷道:“这你别问。你只要学好法术就可以了。”
知礼脸色白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暗道:“她一定是故计重施,又要在雪狐女面前诬陷我,说我有意放了那个叫知义的少年……我要是有本事救他出来,兴许就去救了。那少年是为了救我才被抓的,我无论如何都应该去见他一面才对。哼,大不了一死,我豁出去了。”便扬起头道:“好吧,你带我去。”
“住口!”雪狐女脸色大变,厉声喝斥乐子。乐子似乎也察觉自己多话了,眼光一闪,不敢再说下去。
知礼走上前,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森冷的寒气迎面扑来,她打了个寒颤,脸上丝丝生疼,只觉身后被猛地一推,几乎跌倒。
她已经变了很多,不像初时那样胆战心惊了,可内心深处仍是极度恐慌不安。表面上她装作得十分平静,但她的内心之中,却如汹涌的波涛,起伏不定。她时常想起那日庭院遍染鲜血的一幕,只觉实在太过恐怖,不禁怀疑那是她做的梦。
“就是这里吗?”知礼感觉一阵寒气从门内渗了出来,整个脊梁骨冷飕飕的。
知礼大吃一惊,筷子“当啷”跌落在碗上,抬头望向乐子:“我身体里为什么会有天生的强大灵力呢?纯阴之体是什么?冰玉又是什么?”
不料乐子已经瞧见了她,跃下秋千架,蹦蹦跳跳地走来,拦住她的去路,笑道:“知礼师妹怎么不理我?”
乐子轻哼了一声,微微冷笑:“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是天才吗?全是因为你身体里有天生的强大灵力,又是罕见的纯阴之体,正与冰玉的阴性相合……”
她的右手上竟爬着一条红黑斑斓、毛茸茸、粘糊糊的大蜈蚣!
“你跟我来。”乐子露齿一笑,领着她,穿过蜿蜒的花园小径。
乐子撇了撇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忍住没说。
知礼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环顾四周,没有旁人,便望着她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知礼极憎恶她那貌似天真的笑容,强忍心中的厌烦,跟着她往前走。
身不自在,也不想跟她多说,淡淡回答:“不敢,都是师父教得好。”
知礼拾起筷子,瞧见乐子的目光,正对着自己胸前的玉佩,低头细看,只见那块温润冰凉的玉,晶莹剔透如若坚冰,不带半分凡尘俗气,中间雕刻一条盘绕的龙,工艺细致,栩栩如生,在清光的流转摇曳下,仿佛正要腾空而起。她忽然有一种迷茫疑惑之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在脑际里闪回翻转,却又朦朦胧胧,似远似近,怎么抓也抓不住。这样思索着,便觉头痛欲裂,不敢再多想。
知礼想起她把蜈蚣往嘴里吞的情形,感到一阵恶心,强忍住作呕的冲动,道:“你喜欢毒物,只管寻去。何必缠着我?”
乐子格格一笑,道:“我知道师妹你不是想私下放他,不过你好歹是他的姐姐嘛!见一面也是人之常情,我知道他关在哪里,可以帮你去见他。”
在镜花小筑的日子,显得特别的缓慢,每一寸光阴,都似过了一年般的悠长。
“我还以为师妹也喜欢吃呢。”乐子哈哈大笑,笑得前伏后仰,伸手捏起蜈蚣,竟送入嘴中大嚼起来,似乎吃得津津有味。
朝阳初生,雾气尽散,花丛莺歌,柳梢燕舞。暖洋洋的春风吹过,无数花瓣和柳絮如细雨般洒落。
知礼吓得几欲晕去,全身发毛,急忙闭眼扭过头去,只觉胸口一阵烦恶,张口干呕起来。
转过一大片假山,曲曲折折地沿着长廊走下去。终于,在一所大石屋前,乐子停了下来。
知礼瞧见那女孩,连忙扭头绕道快步走开。这些天来,她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那个叫乐子的小狐妖时常捉弄她,用尽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在她洗澡的水桶里放五颜六色的毒蛇,或是在她经过的路上挖了个深深的陷阱……把她吓得是魂飞魄散。几次惊吓下来,她已是摔得遍体鳞伤。雪狐女显然袒护乐子,从来不说什么,似乎还暗暗赞同。知礼心知惹不起这妖孽,只好避之大吉了。
知礼从座位上猛地一跃而起,脸上惊怖交集,使劲不住地甩手,把饭碗菜盘统统打翻在地,狼狈不堪。
乐子道:“你只管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