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看林骁还馕饼的动作，立刻冷了脸，生气地挥了一下手。
月下的滦河，宽而宁静。
7月10日，日军再派飞机轮番轰炸阵地，同盟军连一门大炮都没有，无法对抗飞机轰炸，伤亡惨烈。
日军派飞机轰炸同盟军阵地，死伤无数。同盟军坚守不退，组织敢死队三次强攻，夺下城外阵地，逼日伪军退回城内。
林骁不得已收了，把从哈尔滨带来的白酒瓶子塞给对方，原想道个谢，无奈语言不通，只好给了对方一个用力的拥抱。
林骁羞涩笑笑，没吭声。
林骁低头，接着吃馕饼：“关外冷，雪季不喝两口，扛不住。”
。
他半蹲下身子，捡起一粒石子，像个少年，猫腰将石子丢到河水上，几个水波纹散开，涟漪难消。
“睡一个小时，我们是先锋队。”谢骛清说。
赵予诚，一个留在军阀混战时期的人。
这次的同盟军，都是各地来支援投军的，有热河沦陷后留下来的军人，还有蒙古族的民兵、当地民众。谢骛清是大军之中的一支，大家不是正规军，没有统一军服，穿什么的都有，队伍碰上队伍，时常语言不通，比划着笑一笑，就成了兄弟。
7月7日，抗日同盟军进攻多伦。浴血奋战数个昼夜，僵持不下。
“换上这个，”老乡把家中的旧衣裳翻出来，给两人，“我送你们去庙里。”
……
面对敌我悬殊的兵力和武器，吉将军的指挥部决定，由一小部分人乔装百姓，混入城内，里应外合。很快，以数位将领为首组成的四十人起义队，乔装改扮，准备分批入城。
谢骛清等人走了，问林骁：“滴酒不沾的人，学会喝了？”
林骁不善言辞，点头。
远处有蒙古族的人分食干粮，听到谢骛清回头问人要吃的，其中一个民兵队的队长就带着满面淳朴笑意，把最大的一块馕饼拿来，塞给林骁。
“他也是热河人。”谢骛清轻声又道。
谢骛清在义兄的故土，只觉重担压身。亦或是，河山压身。
“拿着，都是自己人。”谢骛清笑着说。
谢骛清瞧着他饱经风霜的脸，笑着，捏了下他的脸颊：“你这样，等打完仗回去，真找不到老婆了。”
谢骛清和那个懂得蒙古语的警卫员一起乔装成从宝昌、沽源败逃的伪军，成功混入多伦城内。两人一进入多伦，凭着警卫员的故乡语言，藏身在多伦县城内的老乡家里。
“我和老赵，在这条滦河认识的。”他轻声说。
在老乡的帮助下，两人伪装成平民，成功藏身马王庙。
谢骛清早习惯和他们互相接济了，林骁性子腼腆，愣了半晌，看对方那边有数百号人，怕人家口粮不够，不好意思收。
他默了会儿又道：“过去打军阀，我们在漓江边打过，湘江边打过，北伐到过长江，没一场仗好打，但都打赢了。如今在在滦河输了，就说不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对方倒是懂林骁的心思，重重拍他的后背一下，笑着松开，径自走了。
谢骛清笑了笑，走到滦河浅滩的水旁。
“我再看看，有没有多的馕饼给你，”谢骛清说，“看着你像没吃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