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应恪就势把她横抱起来,已经不理会下头的人,吩咐扣青:“准备洗澡的热水。”
啪地一声,碎裂的玻璃和酒液淋到楼梯扶手上。
“今夜例外,”召应恪稍显“低声下气”,柔声道,“搜捕的事方才和你解释过,你喝成这个样子,听也听不进去。”
透明玻璃杯递到她面前,她手倾斜,褐色酒液冲洗过碎瓶口,冲掉碎屑。
何未跌跌撞撞扶着床边沿,屏风,慢慢走到医生身边,没力气说话,拿过来一瓶砸到酒柜脚上,一声碎响后,胡乱找玻璃杯。
召应恪的手臂稳稳撑住她,眼中的心疼不作假。
她倒了半杯酒,仰头灌下去,随后靠着墙壁,又喝了一口。
她此时此刻无比庆幸自己爱美,自幼喜好穿长裙,怀孕的裙子也是腰线改宽下移的礼服裙。她靠着走廊墙壁,脸贴在墙纸上,感觉凹凸不平的纹路压在脸边:“召应恪……你个混蛋……”
召应恪几步迈上楼梯,绕过来扶住她,低声道:“叫你不要出来,这模样被人看到、传出去,对你又没好处。”
无论如何,出了事有召应恪担着。
“人见到了?”他看楼下的几人。
“倒是不痛了,”她虚弱笑笑,“就是没力气……帮我开门。你,藏好。”
她躺到枕头里,完全失去力气,方才撑着的一身蛮力没了,虚弱阖眸,没多会儿就在酒精的催助下,神志模糊了。她眼皮仿佛千斤重,睫毛压着,想睁眼,睁不开。
楼下静了。
何未迷糊地靠着召应恪的肩膀,被扶回房间。
“找瓶酒,快。”何未虚弱地撑着手臂起身。
她用力扔掉酒杯,砸向楼梯扶手。
医生没监听的设备,并不清楚楼下情形,但毕竟跟她南下了数月,心中对危险已有感知。他迅速打开酒柜的茶色玻璃门,连拧了数瓶洋酒,拧不开。
医生扶她去门边,开了门栓。
他抱着何未向卧房而去。
“二小姐。”医生扶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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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头目权衡利弊后,请扣青代为致歉,带人离去。
南京政府膝盖软,底下人自然跟着软。法国人的租界,法领事馆都过来了,再僵持下去闹大了不妥。再者说,召应恪虽是公子,但背地里被人说,几次政府更替,他都能全身而退且在下一任政府里身居要职,必是君子面阎王心,生生得罪怕惹了祸。
何未摸上左耳,扔掉监听器,推门而出。
底下两人一时拿不准主意,外头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进来:“法国领事馆的人过来了,”那喽啰低声道,“说今夜来和何二小姐敲定省港客轮的时间,看我们在这儿,发了火。”
“若不是为了斯年……”她腿一软,倒不是佯装的。
何未刚生产完,腿脚发软,再经酒精刺激,天旋地转地摸着墙壁,走到楼梯边。她两手扶着围栏,眯着眼,白蕾丝领口从一肩滑落。
何未软绵绵地笑,“醉意”深重地嘲笑他:“这官职不顶用的,查都查到我院子里来了。早知如此,何必求着我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