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道失望夹杂着怨恨的目光落到云殊华身上，审判着他。
傅徇侧耳凑到他身前：“哦……原来是在说，不告诉我，当然可以，那你可以告诉殊华呀。”
傅徇走在最前面，听着手下的汇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擎苍山，越往上走，地上便有越多的尸体，这些尸首有的身着南域制式的青衫，有的则身着玉逍宫的雅青外袍，远远望去，竟叫人凭白生出一种自相残杀之感。
云殊华右手抬起，口中念起法诀。
云殊华蹙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哈哈……好，有志气，”傅徇扬起下巴，苦恼地说，“可是那些人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南域玉令在何处，舅舅需要你，帮忙审问一番。”
云殊华偏过头：“我早已和他们没瓜葛了。”
走入山门，华丽辉煌的宫殿如今处处起火，这里已经布满了玉逍宫的人。
自服下傅徇给他的解药，病情便迅速好转起来，体力恢复了不少。可这药却像是治标不治本，若是一直仰赖于傅徇才能好好活下去……他不愿意。
云殊华沉默下来。
“主上，这便是南域的代域主，他定然知道玉令在何处。”
这样虽没死，却比死了还难受！
大约四个时辰过后，一行人总算到了禺城。
两名魔修将其中一个青年提了起来，那人身子软绵绵的，显然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法力尽失。
云殊华心中一紧，他无声地踏上前去，小心翼翼道：“青禾兄。”
他痛苦地原地磨蹭着，口中发出呜呜的喊声，双手使不上力，手腕也在粗糙的地面上磨出血。
“唔，不要紧，傻了一个，审问第二个就是了。”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魔头，休想知道玉令在哪，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
傅徇唇角的弧度渐渐降了下来，他将手中玉笛扬起，对准斋青禾的头骨狠狠砸下：“谁准你这样同我的外甥说话？”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南域的道修皆面露憎恨之色，看向傅徇身后的少年。
他摆摆手，示意面前的人退下，转身唤道：“殊华，不想见见你的老朋友么？”
云殊华问：“没有了这些子民，就算攻下这座城又有何用？”
“仙尊大人，还有我们，是如何的袒护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吗？昔日我以为师炝是最大的祸害，如今看来……你才是！”
“物竞天择，能不能活下来，要看他们自己的意志。”
一道明显的骨裂声，玉笛尾处的魔气侵入青年的脑袋，他的右耳旁被凿出一个血窟窿。
云殊华又问：“那南方那些已经攻下的城池，都是怎么处理的？”
“嗯。”傅徇笑着颔首。
云殊华掀开车帘，二话不说跳了下来，前方带路的江澍晚注意到他，刻意放慢了骏马的步子，与他齐肩而行。
那青年奄奄一息，听见傅徇的低笑，晃着脑袋抬起头来看他。
城门无人把守，昔日南域最为繁华的大街一片萧条。
一路走来，只见商铺紧闭，满目疮痍，庭院空空，鲜少见到活人。
听到这，江澍晚笑了笑：“你认为玉逍宫有心思去管他们的活路？”
云殊华为避免和那几位随行的女子产生交流，一直坐在车中，连休息时都不曾下去，只一门心思养精蓄锐，运作周身法力。
“殊华放心，他不会死掉的，这种神智不清的傻子，就是要一直活着才有意思。”
云殊华飞扑上前，想继续和斋青禾说些什么，却发现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此刻神志恍惚，只能因为疼痛而哭号。
傅徇回过头，一脚踹开了偏殿的大门，只见数十个存活的南域弟子被围困在一起，个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满脸的血污。
江澍晚摇摇头：“玉逍宫意不在此，夺取更大的版图，逼宫玉墟殿才是目的所在。”
斋青禾如回光返照一般，面上忽然有了光彩，他死死瞪着云殊华，吼道：“你这个叛徒！为什么要背叛东域？！为什么！”
昔日熟悉的景色，如今都染上了血，就连脚下的泥土都因血水的灌溉而变得松软泥泞。云殊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云殊华闭了闭眼，背对着傅徇不去看他，咬牙道：“他可是域主！你将他伤成这样，如何能知道玉令在何处？”
青年猛地咳出一口血。
“快来。”
“云殊华，你枉为人！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
江澍晚见云殊华眉头紧皱，忍不住也下了马，凑到他身边解释道：“这里的人能走的都走了，留下来反抗的……尽数埋在了附近的乱葬岗，如今是一座空城。”
眼看着斋青禾左右摇摆，失去浑身地力气，如一滩泥铺展在地上。
云殊华连忙拽住傅徇的手腕，道：“舅舅慢着，不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