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梵点点头，说：“你不过学了几日，胆魄还未完全锻炼出来，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云殊华全神贯注将三支箭羽射了出去，顷刻间，竹节上劈开三道裂纹。
“……小华！”
好强！
四周气流旋转，只见景梵将问月收起，胸前结出一道淡蓝色的莲花印，那几支长箭飞在他身前，像被一层结界包裹住一般，盘旋在原地。
都说人在聚精会神之时，不论什么细节都瞧得格外清晰，此话当真不假。两人虽隔着一段距离，景梵领口处的莲花红纹却依旧可以看得分明。
他收起摘星，再向远处看去，风鹤早已不见踪影。
恰在这时，林中刮起一阵长风，数片飞叶簌簌下落，将景梵的视线遮挡。
与强者的较量显然更易让人心生酣畅之感，只因切磋时不必考虑下手轻重，也不必考虑比试结果，毕竟对方可靠且安心，亦有掌控全局的能力。
少年错愕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一支飞来的箭将云殊华吓得不轻，他闭上眼睛，只感到发丝拉扯着痛了一下，丝绳断开，飘飘然自眼前坠落到地上，好不容易束起的长发又披散下来。
“小华可与为师一试。”
云殊华咬了咬牙，一口答应下来。他飞出几丈之外，试着拉了拉摘星弓，对准景梵念着口诀，唤出第一支箭羽。
视线汇聚到一点，又延伸成一条线，其余外物仿若隔了一层飘渺的雨雾，在他的余光之中模糊起来。
云殊华盯着他的喉结看了半晌，手心微微出汗。
顺着那条线，云殊华先是看到了景梵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随后下移……到了喉结。
电光火石之间，问月剑轻轻在景梵面前挥舞，只见一道火光闪过，那支箭羽被问月的锋刃直接劈断，云殊华根本没法看清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转了转腕间的窄袖，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底气：“这，这徒儿可不敢。”
语毕，他缓缓放开云殊华：“小华颇善此道，但每每箭发时却心有疑虑，这样不好。”
云殊华细细揣测了一番这段话的意思，这次并未将全身法力灌注在箭羽上，而是有意控制，对着景梵接连射出五箭。
躲过这五道飞速的箭流确实有些难度，好在景梵调转角度时对准了云殊华头顶上方，如此便无法伤他分毫。
景梵静立在云殊华面前，沉声道：“若是能将长箭射入为师的左肩，小华便可以出师了。”
他取来问月，长袖微动，双目平和。
“战场中若正面遇上强敌，断不能露怯，”景梵眉目敛起，“倘若功力深厚却无胆识，小华要如何坐镇今年的五域大比？”
眼前衣影晃过，景梵已经移到他身前，皱眉道：“抱歉，方才没有控制好方向。”
云殊华心潮澎湃涌动，逐渐变得跃跃欲试，他又将弓用力扯开，对着景梵的连发三失。
是有点出格了。
云殊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见景梵单手翻转，提声道：“同样的力道归还回去，小华可以看看此次发力是否足够触及你的衣角。”
竹林之中，但见白色的衣袂随风翻动，景梵轻巧躲过，问月带着虚影快速将箭羽击飞，接下来不论云殊华如何使坏，箭尖都无法触及他半分。
耳际浮上淡淡的粉色，云殊华清了清嗓子，连忙转移视线，将瞄头对准景梵的左肩，重新凝起注意力。
“控制手中的箭仅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要准确感知法力的流转，提前做出预判，”景梵将长剑背在身后，淡声道，“有时并非倾注全部法力才能命中，射箭者的感觉同样重要。”
师尊的问月剑出神入化，臻至圆满，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现在，小华大略猜测一下要使出多少法力才能击中几丈开外的目标。”
“……那便如师尊所言，徒儿斗胆与师尊过招。”
或许是同景梵待在一起的时间有些久了，云殊华险些忘了眼前的人是下界口耳相传的天下共主，当世无双的剑尊。
景梵胸腔中的心脏迅速跳了几瞬，他单手化出一道法光，迅速将那支箭击碎。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而且还盯着师尊的喉结，这简直不像是一个徒弟该做出的事。
紧接着五道箭矢带着法力原路返回，向他自己袭来。
他略有一瞬间的失神，下一秒，一道低空划过的箭堪堪擦过云殊华发顶的丝绳飞了过去。
言下之意，云殊华定要将这个毛病克服掉。
“多谢师尊点拨，平日练箭时心绪总是无法安宁，大抵是徒儿对自己多有怀疑。”云殊华叹息道。
云殊华双步微移，稍稍眯起眸子对准，一支飞羽带着破空的其势迅速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