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云殊华的心一下子揪紧起来,他恍然想起上元节那晚二人在护城河边说过的话,不由得主动快走几步,拉扯住景梵的衣袖。
孰料景梵在寂黑的夜里轻轻一笑,举重若轻地开口:“不必有此担心。”
云殊华面露不解,但还是听话地走过去,站在景梵面前,抬起头看着他:“师尊……怎么了?”
云殊华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觉得师尊这样拔泥而起、强大出尘的人定然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自己旧事重提在他眼中未免有些小题大做,遂乖乖闭上了嘴。
他犹豫着想要开口先行离开,找个地方收拾下自己,忽见不远处地木桌之上,一盏老旧的煤油灯噼啪一声脆响,亮了。刺鼻的气味在室内悄然蔓延,景梵冷峻深邃的眉目逐渐清晰。
既然此处是师尊的幻境,那不就说明未来几天他会经历同江澍晚一样的事情吗?
这里是师尊的幻境?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江澍晚身受重伤时口吐鲜血、浑身抽疼的样子,想来以血肉之躯定然难以忍受。如今师尊也要经历一遍这种痛苦,同样也是在折磨他啊。
砖土垒砌的墙角依稀可闻阵阵蝉鸣,右边的青石板路旁栽着几棵苍老的古树,这里杂草丛生,实在算不得雅致与清幽,比及清坞山上的星筑更是差了许多。
云殊华稍稍松了口气,若真是这样的话,基本可以确定澍晚已经离开朔望,这是好事。
景梵停下来,转过身对着他:“小华想说什么?”
景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
“师尊,徒儿有一事想问。”
气氛一时又安静下来。
“别人的幻境?”
云殊华边走边忍不住回头打量身后,无比认真地观察着这处小院。
果不其然是换了场景,一进入院门,夜风刮过,气温骤降,寒冷非常。
怪不得朔望镇中的景象有所变换,原是自己踏出了江澍晚的幻境。
“小华,走过来。”他说。
话虽如此,可那种痛苦并不是人能忍受的。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待在朔望镇为江澍晚编织的幻境之中,且陪着他重复经历那天在合极殿暖阁中遭受的痛苦。
语毕,他推开腐朽且吱呀作响的木门,带着云殊华走了进去。
云殊华看着他将油纸伞置于屋中木桌之上,波澜不惊地继续解释:“在此幻境之中,你我所观所感皆是幻觉,不论遇到什么事,为师均无性命之忧。”
“那如今这些……都是实景?”
心绪平和后,云殊华又觉得浑身湿得难受,冰冷潮湿的衣料贴着自己的肌肤,将身上仅有的温度吸走。
“这里是我的幻境。”
云殊华回忆起那座肖似玉逍宫的殿宇,以及幽暗血腥的密室,一下子明白过来。
“既然这里是师尊的幻境,那师尊会不会有危险?”云殊华凝眉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