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陈川，不敢问出那句话。
整座大宅灯火通明，每层楼都亮着灯，他停好车，门廊上的黑衣人朝他鞠躬：“小少爷。”
陈川笑了笑：“二少，到底谁在发疯，一会就知道了。”
江旷瞥一眼林宝珊，她神色岿然，仍在念经转佛珠。
江如故？竟然不是林宝珊？江令辉赫然，江如故这时候要问什么？
陈川却不管不顾地继续拽着他往楼梯去：“二少既然知道今晚躲不过，又何必磨
江令玮的心里一定恨不得把这个哥哥碎尸万段，他知道得太多了，江令辉这么些年来用他，用他的那间公司做幌子，给了他不少好处，由着他胡作非为，所料想的不过是江令玮不足以构成威胁，终有一天他会让江令玮带着这些黑料永远消失。
但是江令玮……江令辉心里刹时又是一片冰寒，他想到另一个更可怕的结果，如果带走江令玮的不是周彤，而是林宝珊……
“哦对了，四少正在家里等你，一会到了，我想他有很多话想对你说。”陈川只轻微瞥了瞥他，继续直视前方。
林宝珊跟他说话向来言辞温和，少有这么平静且隐隐含着不容反抗的威压，还隔着几十公里，他就感受到了老妇人身上的气息。
其他IP以公司的名义购买，问题倒不是太大，他自己缺钱的事也并不难解决，唐兆建议他直接跟林宝珊开口，但江旷想的却是黎思留给他的遗产。
一路飞驰。
虎毒不食子，这时候江令辉开始希望这条老狗还能有点人性。
“老爷。”
后者对江旷来说更合适，但他直到黎思去世，母子关系都没有和解，他总是不太想去碰那笔钱。
江令辉一颗心卡在嗓子眼，“蹭”地一下蹿起来，头顶在车顶上狠狠撞了下，陈川一只手把他按下来：“别激动，兄弟久别重逢，该聊聊。”
今夜宅子里人虽然多，却极安静，这时进来的人发出的声响全都传进了开着门的佛堂内。
江旷眼皮莫名跳了下，他跟正在吃饭的唐兆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陈川，你插什么手发什么疯？”江令辉讲话牙关发抖，心脏嘭嘭嘭地剧烈跳了起来。
江旷晚上跟唐兆在“椿”吃饭，购买IP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姚卷卷做出来的方案和报价单里，那些热门IP的竞争太激烈，江旷和唐兆商议过后决定丢车保帅，只保留心理犯罪故事《棋子》，买这个IP江旷用的是自己的钱，他还想买《江月见重山》，缺钱有些犯难。
过了不多会，听到外面有车开进来，速度很快，停在院子里后车上下来好几个人，几个人的脚步声并不一致，有人沉稳大步流星，有人踉踉跄跄，似乎被人押解着一样，几个人进到一楼厅堂，声音更明显了。
没有说原因，也没问他今晚是否有空，直接寥寥几个字。
女佣的神情还是如常，似是不明白今夜到底怎么回事，行动做事多了分谨慎：“在的，小少爷我带您过去。”
外面的人一开口江旷便知道是谁了。
江令辉发出心虚却烦躁的声音：“川叔，回家而已，用不着像对犯人吧！”
很快，江令辉认出来，这的确是回江家大宅的路线，他的心里无端又安稳了几分，原来是那老狗，没关系，老狗根本不知道我还握着他的底牌，他拿我无可奈何。
就差一步，一时的心软终于铸成大错。
江如故到底军人出身，临到老都不会放弃私人武·装这个大手笔。
两人正聊着，江旷突然收到林宝珊的消息，让他晚上回江家大宅。
江旷走到佛堂，木格移门关上了一半，屋内只有金身佛像前的几排烛火，没有开灯，他看到林宝珊背对着他正在蒲团上盘腿打坐。
林宝珊不说话，从地上捡起一串佛珠递给他，江旷接了，林宝珊继续闭目默念经文，转动佛珠，江旷便也默念起了佛经，林宝珊教过他《金刚经》，“一切皆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江旷最喜欢这几句。
“不用了，你下去吧。”
他心里有疑问，然而林宝珊把他叫过来却又什么都不说，他便也不问，这是从心底对这位养母的信任。
从进入私家路开始，江家今晚跟以往不同的气氛更加强烈，沿途的安保防护加强了，驶进宅院大门，庭院里站满了黑衣人，都是江如故的私人属下，跟当年把他从黎思的葬礼上带走的是同一批。
没看到管家，也没见到陈川，江旷问女佣：“太太在佛堂吗？”
脱了鞋走进去，坐在林宝珊旁边的一张蒲团上。
然而陈川只扫了他一眼，就说了：“您不必去大马，四少是我带走的，二少可能有所不知，我是马来西亚华侨，生在那，长在菲律宾，那一带都是我家族势力。”
他现在只能赌一把，赌那条老狗会做什么选择，究竟他宁愿在大哥死后继续失去两个儿子，还是在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把苦果咽下去，留他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