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可不是要死了吗？我过来啊，我马上就过来，我看看她伤得多重，是不是要死了。”
“你说呢？”
阮母怒发冲冠，恨不能摔了手机，只是碍于在医院，还维持着她文明人的体面。
阮糖被抱上了书桌，她双臂揽上谢如琢修长如玉的脖颈，喘着声气儿冷笑，“我是个什么东西？上个月我一个人在医院做阑尾手术，你们谁来了，谁关心过一句？”
她的大女儿何尝这样不留情面甚至刻薄地噎过人？
阮母道：“你一个无业游民，就在网上开个店，也没几个单子，你有什么可忙的？赶紧给我死过来。”
阮母往墙上一靠，单臂环胸，冷笑：“不过是个阑尾手术，你是要死了吗？要我们我都来守着？大家行程都这么忙，你就非得要大家耽误事儿来看你？”
她的脸霎时烧得通红，不知是羞耻还是愤怒，“你这个……”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是她的女儿。
在她的记忆中，她的大女儿总是用她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慢条斯理讲着她认为的道理，一旦人噎她两句，她便不知所措说不下去了，没有半分风采可言，实在是可怜又可笑。
嗓音轻飘飘的，仿佛落不了地。
而阮糖说：“你看，我妈妈对我家教好严格的，这种事都要听，都要管，咱们就让她听个够，好不好呀。”
她总是为阮糖长成那不讨喜的性格而找原因，找来找去，都只可能是在山里成长的那些年没叫她学好，万万不可能是因为她。
“你会不会说话？”后知后觉地，她发现了不对，连手机里一直存在的背景声响，都是那样叫人心生疑窦。终于，她掐尖了声音，警惕地问，“你到底在做什么？”
于是，又变得可恨起来。
“是我撞的她吗？”
她只是问：“是我让她出车祸的吗？”
阮母被阮糖问住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从前还只是小气，现在又刻薄起来，你在外面真是野了心了！”
他只是照她在耳边要求的那样，更迅疾猛烈了些。那暧昧的声响，充盈整个房间，叫阮糖的心都在发胀，就连听到阮母这样尖锐的指责，都生不出半分难为情与妥协。
阮糖躺在了黑漆书案上，秀美的双足搭着谢如琢的肩，口里的声气儿比先前还要飘忽。
随后，不等她说话，手机里，阮糖的声音又响起，只是断断续续的，没有具体的内容，像是气音，又像是……
“你妹出了车祸，你也不关心两句，不说马上过来，反而说这样的话……你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不论阮糖什么样，在阮母眼里，她自己是没错的，错的只可能是阮糖。
她咬牙切齿。
阮母听见她的大女儿这样说，是平时绝对没有的声气儿，伴随着那暧昧的声响，像是一把把小锤子细密地敲在她神经上，叫她大脑一阵发黑。
阮糖问：“我不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