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道士口供,三郎指使随行的黑衣铁卫马不停蹄把人带来。
安雅在闵兰的恻隐之心下,偷偷吃了一点东西。
闵兰安慰道:“哭出来了就好多了。”
谢百龄负手而立,思索一番,道:“把他送去京兆。”
李泗怒火中烧,“敢骂我?把你卖进最下等的勾栏院,看你还骂不骂得出来!”
李泗进来查看,看到污秽脸也黑了,拎起安雅拖到水边,把头按进水里。
大理寺里谢百龄正对付擒走安雅的道士,刚一进去,道士就看到一间牢房里吊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已经没个人样了。
李泗轻蔑地哈了一声,拖回马车里,吩咐道:“不许给她粮水,叫我看见了就和她一样。”
闵兰望着她冷静下来,眯眼笑了笑。
安雅大口呼吸,抓住仅有的空气,恨恨地说:“贱人!”
……
安雅用袖子擦了嘴,“什么人家?”
安雅不解:“你不想家吗?”
闵兰:“想什么家啊?对我又不好,天天干活,还没吃的,不如卖了我去大户做丫鬟,运气好得主家看重就能有好日子过。”
李泗在途中卖了几个女孩,凉州多山,与外交往不便利,山里很多人家喜欢买童养媳,省了聘礼不说,能多帮家里干几年活。
闵兰想到什么,尴尬道:“你原本就是主子姑娘吧?对不起啊。”
三郎圈了个绳子,套在道士脖子上,低沉地说:“带路。”
道士抖如筛糠,一五一十交代了:“我们领头的叫李老四,他是祖上传下来的这生意,差不多每个地方都有暗桩,譬如长安金陵洛阳这三地,地方大不见了一二个孩子不显眼。拐来的孩子互相转卖,绝对不能卖在本地的,一定要间隔上百里,中间的路上都有暂留的地方,不会惊扰官府。”
“我交代我交代,我知道的都说。”他一个普通人,不能想象,什么样的刑法能把两个好好的人变成那样,看一眼,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噩梦。
思及此,她委屈又害怕,默默垂泪。
安雅再次入水,直到肺里空气挤干净,李泗捞她起来,重重甩了几个巴掌。
路边茶棚里,仰头灌了一壶水,流出的水顺带洗洗脸,三郎烦躁地捶了下桌子。
道士哪敢耽搁,领着他们去拐子的据点。
谢百龄叫来主簿录口供,“说。”
嘴里破了,嘴角渗出了血,安雅仍然叫骂:“贱人!我看见你就恶心!”
看到水里吐出泡泡,才放她出水面,几个呼吸后再按回水里,循环往复。
三郎顶着日头快马飞驰,京中抓了窝点的人审问,说这批要卖到凉州去,路上再找不到,就要去凉州守着了。
算是刀口舔血的勾当,拐子们很谨慎,走的不是官道,不需要过明路,一路上基本没有村户,到了晚上会有提前设好的站点休息。
颠簸的石路让安雅吐了出来,吐了一马车,眼看弄脏了马车,闵兰大叫,“好脏啊!”
道士吓得肝胆俱颤,磕头求饶,谢百龄指着那两人道:“你拐走的小娘子,是当今陛下的公主,是一代大儒的遗女,这两人姓方,落到如此下场,是因为他们当初害的,是兰陵公主的生父。”
长途跋涉带来的疲累直观体现在了孩子们的睡眠上,哈欠连天,眼睛根本睁不开,安雅望着破碗里的米饭和一点叶子菜,大眼瞪小碗。
“我听说,老李已经商讨好了人家,要把你出手卖了。”
“昂,可不就是做丫鬟,难道是去做主家姑娘啊?”
安雅着急地看看四周,被卖掉之后阿娘和婉娘娘还能找到她吗?找不到会不会就不找了,就不要她了?毕竟,奶娘也说了,她又不是亲生的,也不像大哥三哥一样是过继随了秦家姓。她是亲娘嫌弃带她改嫁累赘,丢进宫里的。
长安到凉州的路何止三千大道,他要如何去寻?
安雅惊讶:“做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