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的匆忙，没带箱子，身上套了件厚厚的毛呢风衣，这里比国内冷些，又接连下了许多天的雨，呼出的空气都起了一层白雾。
沈康年傻了，他睁着眼，看着许述青俊白皙的五官放大在眼前，看着他吻自己时睫毛颤抖的像是蝴蝶在振翅一般，看着对面房间出来了个棕毛外国人，见他们吻的在一起，露出个“hey bro”的挑眉笑。
他为了自己跑到了国外！然后吻了他！这代表什么——
装出来的淡然似乎有点不够
但这值得高兴，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从遥远的五千英里，缩小到这几步路了。
许述身上的黑呢子大衣因为温差外起了一串水珠，湿湿的，有种雨的味道，他的脸颊很冰，唇也很凉，但是舌尖是热的。
的确，早上起床沈康年虽然没那么浑身酸痛，脑子发懵了，但是还是觉得疲惫，尤其当他看到静静躺在手机信箱里的许述的未读短信。
沈康年仰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暂时把心和脑子分开，单纯的去思考。
许述走进酒店的时候，眼镜上都是水雾，他拿了下来，用眼镜布左右仔细捻了捻。
这个说法蛮离谱的，当时他不知道那个科学家是怎么研究出的这个理论。
下了飞机，他掏出向一同外出考察的老总秘书问来的酒店地址和房间号，打车直奔目的地。
好在客房服务比较贴心，帮沈康年的卧室关上了窗，把房间的智能遥控送到了他手边，告诉他想要关灯关窗开关空调电视音响，动动手指就能操作，又送了一床被子，才离开。
沈康年吃了药和一点点汤，就百无聊赖的靠回了床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摁着遥控，看着卧室里的射灯噼里啪啦摇头晃脑乱甩了一会。
他现在有点头重脚轻，像是踩在棉花里。
思考完了，沈康年才低下头，深呼吸了几下，缓解心房的胀痛。
这座城市的大雨直到五号才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停，但是总算不影响通行了。
他只好从沙发上起来，穿上拖鞋去开门。
这下沈康年有了正经理由，避开了那些老总们的聚会，第一天烧的有点猛，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众老总却说，沈康年身体还没恢复好，大家还是六号再去。
刚刚，许述主动吻他了？
许述听见后面的动静，就退开了，重新站直，温和的向着对他俩叽哩哇啦大加祝福的老外礼貌一笑。
心痛是为了确认你还活着，没有因为沉郁难过到痛恨生活，不想活着的地步。
许述的短信，沈康年没回。
万鼎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考虑向临近但等级较低的b城开分公司，打开那里的下级市场。
现在觉得，似乎是这样的。
头又晕又想吐，多少年没发烧的沈康年眼睛酸的频频流泪，勉强爬起来打了前台电话，要一份餐食和感冒药后就又趴进床里了。
沈康年发烧了，昨天睡觉的时候没关窗，睡相不好被子踹地上了，以至于那邪门的冷风正对着半裸的他吹了一晚上，第二天勉强睁眼的时候，身子都麻了。
难过到心痛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可这玩意是真实存在的。
“你……”怎么来了？
而许述坐了将近十一个小时的飞机，好在为了赶紧到地方，买的是商务舱，只是他在飞机上翻来覆去，半点也不困，始终都在紧张。
沈康年看到门口抿着唇，眼睛瞟了瞟他又落下的许述，突然就想到了那个词。
只有沈康年知道，这样正经的人，在刚刚离开时，舔了他的舌尖。
脆弱的人总喜欢想些难过事，他的梦大多也不是什么好梦，翻来覆去总是那些：许述的冷漠，他爹他妈的怒斥，以及方慎言的丑恶嘴脸！
刚开始还新鲜，后来晃得他实在是眼晕，也就歇菜了。
从门口到电梯，他走了七十二步，从电梯到套房门口，他走了二十三步。
倒也不是心脏出了毛病，沈康年还记得他很早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看过相关报道，心疼是身体在确认你还活着。
门铃声猝然响起的时候，沈康年以为是客房服务，在房间里闷闷的应了一声可以进后，却迟迟没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
沈康年把那短短三行字拆开了揉碎了细细品后，觉得用四个字能点评——刻板生硬。
这种向偏远分公司的调动，放到许述这个秘书身上，明贬实褒，因为到了分公司，说话办事的一把手就是他了。
送走了看热闹的外国友人，许述一转头，正对上沈康年直勾勾的目光。
没错！是许述主动的！
或许把许述派到哪里，也可以。
有个词叫否极泰来。
因为他吻了上来，把沈康年的话堵回了嘴里。
就跟过节发给上司的问候信息一样，没什么真情实感，应个景罢了。